“不许生气,”裴钊阳赶紧拉住了她的手,“我就是想着……”
他住了口,神情有点尴尬。
辛阮猛然明白了过来。
裴钊阳想必是打听过了,以前徐立方第一次登门的时候做了些什么,所以,暗地里憋足了劲要替她替自己长长脸,好好让村民们瞧一瞧,更可以堵住他们的闲言碎语。
幼稚。
她瞪了裴钊阳一眼。
“姐,姐夫,你们来啦!”辛绯在院子里瞧见了他们,高兴地叫了起来。
亲戚们显然也已经被年礼打倒了,又在林栀和辛绯的科普下知道了裴钊阳是谁,一见这个气度不凡的男人都陪着笑脸,一个个地说着恭维的捧场话。
辛阮其实也并不十分在意这些亲戚的反应,尤其是那些去年因为她离了婚就势利眼的亲戚,如果可能,就算是老死不相往来她也乐意。
但是人生在世,总有那么些事情,就算你不愿意做也必须要去做。她是辛振山的女儿,辛振山摆脱不了这个生他养他的山沟沟,摆脱不了这一群有些愚昧的亲戚,那么,她也只能用这样的方式忘记从前的那些不快。
晚上吃饭的时候,大家的兴致都很高,爷爷身为家族中的大家长,几杯酒下肚,又开始教育了起来:“小阮啊,听说你也开始画画了?还很有名气了?”
辛阮笑了笑:“还行。”
“你爸就是护着你,由着你性子胡来,”爷爷瞪了儿子一眼,“画画能有什么出息?”
辛阮懒得辩解,在爷爷的眼里,女人做什么都不会有出息,最有出息就是在家伺候好老公再生个大胖小子。
裴钊阳在一旁不紧不慢地道:“爷爷,这你可就错了,小阮很有出息呢,上次际安市人大秘书长知道我是小阮的丈夫,特意拜托我向小阮求本签名画册,因为他女儿喜欢。”
爷爷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不懂微博和粉丝经济,更不懂什么出版、峰会,可际安市人大秘书长,这个一听起来都有点高攀不起的名号却把他给镇住了,这好像是很大的官啊!大官都能来求他孙女的签名画册,那辛阮岂不是比大官还厉害?
呆滞了片刻,他赶紧把刚才自己说的话给圆回来:“那还成,有出息是好事,不过,可不能太任性由着性子,在家里要好好照顾钊阳,女人嘛,要对丈夫知冷知热,这才是最重要的,还有,赶紧替他们老裴家生个娃,最好是男……”
每年一次的老生常谈又来了。
辛阮闷头喝了一口饮料,不想搭话。
裴钊阳不紧不慢地打断了爷爷的话:“爷爷,在家里是我照顾小阮呢,我烧的饭菜小阮都很爱吃,平常小阮画画累了,我还替她按摩,小阮对我很满意。”
饭桌旁的人全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不是村里面最让人看不起的吃软饭的男人吗?怎么能是据说是叱咤风云的商界巨头干的事情?
“还有生娃的事情,我们家要不要娃也无所谓,至于男娃还是女娃就更没关系了,小阮喜欢什么就是什么,”裴钊阳面不改色,“一切都由小阮做主。”
爷爷的三观可能被重塑了。
一整个晚上他都有点恍惚,差点把酱油当做老酒喝下了肚子,还是旁边的奶奶发现了抢了下来。
末了大家吃完饭,打麻将的打麻将、看电视的看电视,爷爷坐在椅子上发了半天的呆,这才朝着自己的孙女招了招手,神情复杂地看着她:“小阮啊,你们年轻人的东西,爷爷是不懂了。以后好好过日子,你出息了也别太欺负钊阳啊,这孩子是个好丈夫,你也要做个好妻子,大家都要平等,对吧?这句话爷爷没说错了吧?”
辛阮忍着笑,郑重地点了点头。
这可能是这位老古板爷爷能理解的最好程度了。
这个春节可能是辛阮过得最舒心的春节了。
以前徐立方虽然在家对她几乎百依百顺,可是到了外面却很要面子,大男子主义十足,在老家过春节的时候更甚,看到这里的妇女都伺候丈夫服服帖帖的,他也要让辛阮替他盛饭端茶以便让他长脸。
裴钊阳却完全没有这样的习惯,和在家一样表里如一,替她夹菜、替她泡茶,话不多,却忙前忙后照顾周到。
从老家回来后,辛阮又在裴家住了几天,裴家是个大家族,过年来给裴爷爷拜年的络绎不绝,裴爷爷开心得像个小孩子,见了谁都去摸头,一脸严肃地告诉他们,“我要有重孙子了。”
大家很纳闷地看向辛阮,身材还很好啊,一点都看不出来。
辛阮从一开始的大红脸变成了淡定脸,拿起自己的那本画册解释:“爷爷是说这个,这本画册,不是我。”
“对,这就是我的重孙子,”裴爷爷理直气壮、声如洪钟,“钊阳说这是他和他媳妇的孩子,那不就是我的重孙子?”
全家人哄堂大笑。
春节过后,两个人的婚礼就迫在眉睫了。虽然有专业的婚庆公司打点一切,但有些细节还需要两位主角点头确认,辛阮也忙碌了起来。
这一天,婚庆公司策划登门让辛阮挑选捧花,辛阮正欣赏呢,裴钊阳的电话过来了。
“小阮,”他的声音顿了顿,“有个消息告诉你。”
“什么?”辛阮有点纳闷,看看时间,马上裴钊阳就要下班了,有什么事要这样迫不及待地告诉她?
“徐记电子在五分钟前正式宣告破产,步入清算程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