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铁临自称自己是个文雅的人,只不过飘荡在江湖上,身为男人体力不济,还不会骑马,简直是将江湖人的脸面都给丢尽了。
他坐在马车上,摇了一整天才到盂县。他是个随遇而安的人,上了马车便昏昏欲睡,外面无论发生放火杀人,还是掠货抢窃的事都与他无关。
下了马车,他忍不住伸了伸酸软的胳膊腿,养个病还得跑到如此远的地方,简直是折腾人。
浮迷园的守门人早已经得到命令,要是有一位神医到来不可怠慢,所以他被下人恭恭敬敬的带进了园子。
上官清珏正在书房里查看账册,她是个半路出道的商人,有些知识还得从头学起,所以将浮迷园的账册找来研究。不过浮迷园并没有其他收入,所有花销都是从王府出,账面比较简单,看起来通俗易懂。
天气转晴,温度回升,只等开春便可以让商队出发前往遥城,换得一批牛羊和马匹。
凌国的兵卒始终比北单弱,因为凌国少良驹少将才,如果凌国能够拥有一支强大的骑兵,那将是对付北单的强大助力。
上官清珏在北单做俘虏的日子,亲眼见过他们的骑兵,迅猛如风,来去无踪,一个个强壮的汉子,几乎可以以一挡百。
“小姐,王神医来了。”
玉恒高高兴兴的进了屋,朝上官清珏说道。
上官清珏放下手中账册,抬头看见王神医东张西望的跟着玉恒进了书房,眼神中满是艳羡。
这个书房由竹子建成,窗外竹林环视,清幽雅致,一片翠绿的竹叶在风中摆出清新脱俗的风韵,连空气也苏爽起来。书房里摆放着金丝楠木的桌椅,散发着阵阵古朴的香气,桌上摆放纹理如丝,气色秀润,发墨细快的洮砚,洮砚十分稀少,最受读书人的追捧,旁边的笔搁更是块世间罕见的瑰宝,那竟然是一块完整的帝王黑玉。
王铁临的眼睛都要看直了,帝王之家就是不一样,连一个笔搁都是无价之宝。
“神医,神医……”
上官清珏朝王铁临微微一笑,声音清脆,连唤了几声才让他回了神。
王铁临假装咳嗽了一声,晃着脖子走到上官清珏身边,没有丝毫君子风度的询问。“如何了?”
上官清珏拍了拍自己的腿,无奈的笑道。“还是没有知觉。”
白天有事可忙的时候她能稍微忘记自己的双腿,但到夜间无人的时候,她总是会抚摸着自己麻木的皮肉,心中一片凄凉。
王铁临是个明白人,无论是个多么开朗的人,终究会因为身体的残缺而感到沮丧自卑,甚至有的人还会自残。像上官清珏这般冷静的人,他生平第一次看见。
“你也别担心太多,你的腿外伤已经无碍,我会用银针为你活血。”
“多谢神医。”
王铁临在心中肺腑,要谢就多给点钱呗。只是他上次被魏晨风吓怕了,说御赐之物出现在平民百姓手中,可是要杀头的。如今他不敢要上官清珏相赠的物品,要是又是个什么御赐之物可就麻烦了,他还不想招来杀身之祸。
夜深,整个浮迷园沉睡在一片寂静之中,风摇动了屋檐上的灯笼,一个黑影极快的跃过树梢,消失在屋檐下。
“你哭了。”
上官清珏捂在被子里,呜咽的哭着,一个富有磁性的男人声音响在耳边,吓得她一个激灵。
“谁?”
黑暗中传出一声低沉的笑。“我以为你不会哭。”
上官清珏用手背胡乱擦拭掉脸上的泪珠,瘪着嘴埋怨的哼道。“我凭什么就不会哭?从小到大,我一直生活在别人的流言蜚语和谴责之中,我受了这么多委屈,为什么不哭?”
上官清珏伤心的朝黑暗中吼着,越说越有理,越说越委屈,想想她的人生经历,只能用一个惨不忍睹来形容。
可世人没有一丝怜悯之心,看她如今这个惨状,还要来吐一口唾沫。
魏晨风可不想惹一个女人伤心流泪,只能泄气的道歉。“我错了,我不该戳破你的心事。”
上官清珏哼了一声。“你生更半夜闯入我房中干什么?”
魏晨风委屈的踢动桌前的凳子,心安理得的坐下。“我好歹也是为了你,如今这个时辰,你不会是要让我露宿荒野吧。”
上官清珏翻了个身,以背相对,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成何体统。她裹紧身上的被子,声音闷闷的开口。“你可以去王神医的房间。”
魏晨风将手臂撑在桌子上,嫌弃道。“别,我可不想去听他的呼噜声。”
如今玉恒已经睡下,她又行动不便,真是对他无可奈何。罢了,让他干坐一宿,冻死他。
不过第二日天亮,上官清珏醒来并没有看见魏晨风,屋子里的一切与昨夜入睡前并无不同,她使劲揉了揉自己的眼睛,难道昨夜做梦了?
她甩了甩脑袋,撑着双臂坐在床上发呆。
玉恒每日起床都十分准时,不多时便端着洗漱用具推门而入。见上官清珏呆坐在床上,脸上闪过一丝惊讶。
“小姐,你今日怎么起床如此早?”
上官清珏的精神还在迷茫之中,并没有回答玉恒的话。
玉恒难得见她迷糊,脸上带着宠溺的笑,并没有再出声。但是晃着尾巴踩着优雅步子的黑团毫不客气的跳上了床,朝着上官清珏发出高亢的叫声。
上官清珏将黑团抱在怀中,用脸颊蹭着黑团软软的毛,嘴里委屈的低喃。“姓魏的都不是好东西。”
不过就是一句抱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