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重其实是个十分幽默的男人,他心眼不坏,除了懒散、不负责任之外没有什么不好的毛病,这一点是去往宗正院的路上,上官清珏总结出来的。
作为犯人,就喜欢他这样不负责任的人。
“王妃,宗正院虽然被传得恐怖骇人,可它其实只是只纸糊的老虎,吃不下人。”王重担心吓着上官清珏,于是出声解释道。
上官清珏只想说,纸糊的老虎那也是老虎,照样能够将温顺的小羊吓得慌不择路。
王重见她的表情一如既往的严肃,忍不住在心里叹息一声,在如此坚定强悍的女人面前,他找不到一丝优越感。算了,晚上还是出去泄泄火吧。
王重并没有怠慢上官清珏,只是宗正院作为关押囚禁皇室罪人的地方,条件也好不到哪里去。宗正院的地牢已经许久不曾关押皇室中人,据说上一个被囚禁在这里的是皇帝陛下的长兄苍幽王魏司幽,那已经是二十年前的事情。
魏司幽因与当今圣上争夺皇帝宝座失败而成为阶下囚,被囚禁在宗正院,没过多久便疯了。皇帝陛下出于怜悯之心,将他转移到了稷山别宫圈禁起来,交由宫人照看,如今这硕大的地牢里,除了老鼠蟑螂,毫无生气。
上官清珏看着眼前这长长的甬道及墙上燃烧的火把,难耐的咽了一口唾沫。这宗正院的地牢修如此大做什么?难道他们认为皇孙贵胄中会有一大把罪不可赦的犯人?
空气中一股子发霉的味道,久久不散,呛得上官清珏咳嗽了几声。王重立刻赔罪解释道。“王妃赎罪,地牢太久没用,条件可能会有些差。”
他立即让身后的两个狱卒去将地牢里的灰尘打扫打扫,上官清珏心想,她可真是越活越回去了,竟然成为了继苍幽王之后二十年又一个进入这座地牢的人。
“王大人不必在意我。”她顿了一声,问道。“皇太后打算何时惩治我?”
这下可难住了王重。“属下只是个芝麻小官,哪里知道太后娘娘的心思。”反正他知道,太后是不会轻易饶恕了这位可怜的王妃就是了。
上官清珏见他有所犹豫,想他也有难处,便不再过问。那边狱卒马虎的打扫了一下牢房,然后朝着王重奉承的笑着。
“大人,已经打扫干净了。”
王重点了点头,示意他靠边站。狱卒心领神会,点头哈腰的退让了几步。王重推着上官清珏进了牢房,闻着牢房里难闻的味道,令他嫌弃的摆动着手臂扇了扇鼻前的空气。再看上官清珏,她的眉头几不可闻的动了动,但并没有表现出丝毫不满。
如今她是任人宰割的阶下囚,没有选择和挑剔的权利。
王重从侧面俯视着上官清珏的脸庞好一会,难得见到一个身处险境还能镇定自若的女人。这份从容淡定,即便是位拥有雄才大略的将军也办不到。
“王妃好生歇着,属下就先告退了。”
上官清珏点了点头。“王大人辛苦了。”
王重缓步走出牢房,轻叹着摇头。罪过啊,如此与众不同的人儿竟然是由自己亲自送进了牢房。
牢房外发出铁链叮叮当当的声音,牢门上落了锁,过了一会,所有人都走光了,硕大的牢房里只有她孤身一人,她外头望着牢房里那高高的铁窗,从窗户上照射进来微弱的光亮,带着丝丝缕缕的温度,她伸手去抓,可什么也握不住。
因为腿脚不便,在牢房里又无人照看,只不过三天的时间,她便已经邋遢得不成人形。牢房里的日子是难熬的,一个人处在寂静无声的牢房里,没有人说话,也没有自由,唯一对她的到来表示激动欢迎的只有牢房里乱窜的老鼠。
难怪苍幽王被囚禁在这里很快便疯了,这地方的设计不正是为了将人逼疯吗?
一只老鼠胆大的蹲在角落里,嘴里发出唧唧唧唧的叫声,它抬起前爪歪着头打量着新来的上官清珏,似乎有些对侵入它的领地的女人表示不满。
上官清珏无聊的看着那只老鼠,故意扬起两只手,做出攻击的姿态,脸上表情滑稽,并发出一声怪叫,将老鼠吓得仓皇而逃。
她不由得笑了起来,似乎十分高兴。“要是黑团在就好了,看你们嚣张。”
“王妃好兴致,竟然和老鼠玩得不亦乐乎,真是让属下大吃一惊。”王重调笑着从黑暗中走来。
上官清珏暗自不爽,这人走路没有声音?
“不过是闲来无事打发时间,哪里像王大人这般悠闲惬意。”
王重轻笑着,他的日子的确过得悠闲,反正他没有升官发财的壮志雄心,也不会为了仕途刻意迎合谁,一向我行我素,得过且过惯了。
只是今日吧,他不是专程来看望上官清珏的,皇太后严禁几位王爷皇子来宗正院看她,这事已经闹得沸沸扬扬,皇太后派了宫里的人来,说是要提审她。
王重发觉这个王妃还真是好人缘,靖安王殿下为她求情也就罢了,可是七皇子与九公主也参合在里面他就纳闷了。
靖安王在乾元宫跪了一天一夜,这七皇子与九公主也跪了一天一夜,七皇子与九公主还未成年,身体不比成年男子,这一天一夜下来早已经虚脱,第二日早都晕死在了乾元宫前。
王重又叹了一口气。“宫里来了旨意,今日便要提审王妃,王妃可要做好准备。”
上官清珏一身清白,除了一张嘴,她什么也没有,所谓水来土掩兵来将挡。“多谢王大人提醒。”
过了一刻钟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