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是夜半时分了,秋易摆手推开心远小师父伸过来相扶的手,疲惫的对思衍道:“明日来我的药庐叙叙旧吗?”
思衍抱着双臂,淡笑道:“却之不恭。”
秋易又想跳起来打他,谁是邀请他了,明明自己只是询问而已。他看着灯笼下的人,研习佛法儒学这么多年,那气质简直不像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他摇头笑了笑,转身离去。
艾叶和苏叶都知道大夫人来者不善,可她们拦不下来,只能看着大夫人带着一群人下人涌进六娘子闺房。
于氏带着审视的目光看一眼床上的姚青隐,转身对身后婆子笑着道。
“这东厢的丫头太没规矩,主子进来了也不知道伺候。来人呐,把屋里丫头给我压下去打个三十大板,以儆效尤。”
艾叶脸色一白,第一时间没有顾忌自己的板子,一瞬间想到大夫人来东厢的目的,她立刻寻找苏叶,却不见苏叶想来是趁乱溜出去报信了,她放下心来才跪下求于氏。
“大夫人饶命,是奴婢伺候不周,奴婢担心六娘子而疏忽了大夫人,求大夫人暂时饶奴婢一命,待六娘子病好了奴婢自去领罚。”
于氏看着趴在地上的艾叶,嘲弄的笑着,小小奴婢也敢在她面前耍心机!不过,既然想免罚自己不成全她岂不显得自己这大夫人不够宽厚。
于氏弯腰抬手扶起艾叶,道。“你既然如此说,我便答应你。一会儿我就和六丫头好好为你求情,干脆免了你们的责罚。”
艾叶惊恐的看着大夫人妆容精致的脸,吓得再次跪回地上,不停磕头。
“大夫人,求您放过六娘子,她还小,您放过她,奴婢任您责罚。求您,她还小。”
“十岁了,不小了。”
于氏一挥手就有两名壮实丫鬟上去按住艾叶,而于氏则一步步靠近床边,艾叶不停的哭着求她,于氏心烦得很直接让丫鬟用手帕把她嘴堵了。
终于安静了,于氏满意的把玩着手指笑着站在床前,漫不经心道。
“六丫头,大伯母来看你了,你怎么都不起来请安呢?这般没礼貌可不好。”
“大伯母忘了,你好像病了,那秋先生昨晚还来针灸了,对不对?”
于氏见青隐还没有醒的样子,干脆侧身坐在床边俯下身,凑近青隐脑袋慢慢说。
“你房里丫鬟真忠心,还在那死命要冲过来保护你呢!实话告诉你吧,大伯母今日来也没别的事,也就关于你祖母下葬的事。你大概不知道像你祖母这样的老人离世,下葬前都得请道场做法七七四十九天方下葬,那既然要请道场就要花钱啊,你也看见了那天分家,老太太把棺材本都留给了你,这些需要开销的事情可就落在了我们头上。你说,大伯母该怎么办?”
“大伯母说想怎么办?”
我用力挣开黑暗,平静的看着于氏,嘶哑着问近在咫尺的人。
于氏很高兴姚青隐这个时候醒了过来,她直起身理了理长袖,双手交叠放在小腹,道。“大伯母觉得,姚家虽然家业大,可也经不住连着办两场丧事,你阿爹的丧事就已经花了很多银钱了。这老太太下葬三房是不是也得出一份力。六丫头不如就把老太太给你的那些都拿出来办老太太丧事吧,这样老太太也能早日入土为安不是,还有大伯母另外给六丫头一个面子,也放了你这些没规矩的丫头。”
我费力的扭头看一眼地上不停挣扎的艾叶,淡淡道。“大伯母果然是书香门第教养的女子,好算计。想必装了这么多年贤良很累吧!”
于氏并不理会我的嘲讽,反而笑道。“不用和大伯母说这些,大伯母也是为了你哥哥姐姐们打算,说来说去还不是为了你姚家人好。”
对她的胡搅蛮缠我不以为意,反问道。“若我不答应呢?”
于氏道。“老太太怕是一时请不起大师做道场,也不能及时下葬。这东厢的丫头没规矩,大伯母替你换一批来伺候,怎么样?”
我想不到于氏如此咄咄逼人,为了一点家产手段如此卑劣。立时感觉心口沉闷,喉头发堵,一阵剧烈的咳嗽,我手捂着胸口咳得坐起身,嘴里咳出血也不自知,只死死盯住大夫人的脸,恨声道。
“于氏,你就不怕遭报应吗?这样算计一个死去的长辈,你良心何安!”语毕又是一阵咳嗽。
大夫人站起身,嫌恶的擦了擦身上的血沫子,晦气说道。“我怕什么,老太太死了,这整个姚家都应该是我大房的。是我不小心才被老太太算计了,把家分了出去。”
姚青隐突然吐血让于氏带来的丫鬟吓得一愣,心里害怕就这样把姚家六娘子给逼死了,手上不觉松了力道,。艾叶用力挣脱掣肘,扑到床前。
“六娘子,别说话。来,快躺下休息。”
我看着艾叶满脸的泪痕,微微一笑对于氏道。“我答应你,你要守信。”
于氏停下擦拭的手,抬眼看已经躺下闭上眼姚青隐,嘴角慢慢扬起,朗声道。“自然。”
艾叶自于氏走后就趴在床前哭,我被她哭得脑仁儿疼,又支不开她,无奈听了她好半响哭声。
苏叶没有寻到思衍,也没有寻到秋先生。她只能改去灵堂找乌嬷嬷,所以等她和乌嬷嬷来时大夫人已经走了。乌嬷嬷进去首先就看了一眼床上睁着眼看艾叶的青隐,见她毫发无伤才去看艾叶,那丫头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