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恒沙觉得也是有些好笑,这般句句说给她听,是多忌惮她?
恰逢郝仁来了,叫上她,“沙子,走了!”
她和郝仁今天也是有任务的,不过,他俩中午就回来了。
“可把我饿坏了!走,吃饭去!”郝仁招呼涂恒沙一起去食堂。
正是用餐点,食堂里人还挺多,两人打了饭,找了个没人的桌坐下开吃。
但凡去打饭的,阿姨给每个人都添了个煎蛋在饭上,涂恒沙便用筷子把蛋黄分离出来,扒到餐盘边上,把蛋白给吃了。
“不吃蛋黄?”郝仁问她。
“嗯……”
“给我吧。”
郝仁刚想去动她盘子里的蛋黄,另一双筷子捷足先登,郝仁只觉得眼一花,蛋黄便不见了,对面多了一个餐盘和一个人,涂恒沙的蛋黄已经躺在另一个餐盘里了。
粟融归。
他不是和陈琦出去了吗?会议不是要开一天吗?
涂恒沙嘴里的饭粒便有些难以下咽了。她仿佛能感觉到周围同事异样的眼光,那日在背后议论她和粟融星的女同事就坐在她后右侧,她似乎听见她窃窃私语的声音,是在说她吗?
她觉得羞耻。
“走吧,郝仁。吃饱了。”她站起来就走。
郝仁正挑着一大坨饭往嘴里塞,闻言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饭,默默放下筷子。
三个人的桌,最后便只剩了一个人。
粟融归。
他端直地坐在那里,拿着筷子,却也是一口没吃。
下午,报社发了月饼。
郝仁一看,便将礼盒扔在了桌上,“又发五仁!咱们头儿的品位就不能提高一点吗?”
涂恒沙笑了,“五仁不好吃吗?我就喜欢吃五仁!我妈妈也喜欢吃!我记得小时候啊,家里还买过那种六寸的大五仁月饼,现在好像很难买到了。”
郝仁便把月饼给了她,“你喜欢都给你吧!”
“给我干嘛呀?我自己有!”
“我拿着也是扔,别浪费粮食了!你喜欢就拿回去吧!什么中秋不中秋的,咱们也不在乎,反正都是上班!不知道今年在哪过呢!”
两人正说着月饼的事,陈琦就来找涂恒沙,给她分配任务了——中秋节,去北山监狱采访干警和服刑人员怎么过节。
涂恒沙脑中一空,愣在了原地。
“怎么了?有问题?”陈琦问她。
她有些恍惚,摇摇头,“没有。”
“还有,是跟粟融归一起……”
“那我能不去吗?”她顿时脱口而出。
陈琦沉默而探究地看着她。
“能不能换个人去?”她仍坚持。
“有意义吗?涂恒沙?”陈琦道,“来日方长,你能保证一辈子不跟他搭档?想避嫌干脆离开晨江避得远远的啊!天天在一个办公室里,还同吃一个鸡蛋,你吃蛋白他吃蛋黄的,避什么嫌?”
“……”涂恒沙无语了,谁让他吃她的鸡蛋啊!
“行了!身正不怕影子斜!你心里有鬼,再怎么避都没用!再说了,大家各自有各自的任务,你想换也换不过来!”
涂恒沙没有再纠结去不去北山监狱的事,在第一个过激反应后,她很快做了决定:去!
但这并不是因为粟融归,而是因为……爸爸。
涂恒沙你傻啊!她暗暗骂自己,这么好的机会居然不去?二十年了,你终于可以见到他,而且还能跟他一起过节,你不去吗?
她忐忑而又有些小激动,怀抱着两盒月饼回家,第一件事就是要告诉妈妈。
舒慧见她捧着两盒月饼回来,一看礼盒就微微一笑,“我正想着去买两盒五仁月饼呢,你就买回来了!正好拿给我,我给你爸爸送去!”
“妈……”她把月饼放下,“这次不让我去送吗?”
“你不上班?”舒慧把月饼收起来,和其它要带进去的东西放一块儿。
“上!”她此刻还沉浸在她的忐忑里,声音都有些颤抖,“不过,是去监狱采访。”
“是吗?”舒慧的表情也恍惚起来。
“是的,妈,我就要见到他了……”那个称呼,那个二十年她都没有唤过的称呼,一时之间竟然叫不出来,只用他代替。
舒慧却握住她的手,叹息,“监狱今天打电话来了,说他在里面表现不错,这个中秋节允许家属去会见,和他一起过中秋,但是……但是你爸爸不愿意啊……”
“真的吗?那……那你去吗?”如果妈妈也去,那一家三口二十年第一次团圆啊!
“再看吧!”舒慧摆摆手,“去吃饭,我再收拾收拾。”
“嗯,好。”涂恒沙知道,每次给爸爸收拾东西,妈妈都要忙很久,其实最终也没能收拾多少出来,不过放进去又拿出来,反反复复,摩挲琢磨。
怀揣着这个心事,涂恒沙连吃饭都在想,努力地去想爸爸从前是什么样子,现在又会变成怎样?中秋见了面,她该对他说些什么?他还能认出她这个女儿吗?她自己又能认出他吗?
想得出神之际,她的手机响了。
她一看,居然是粟融归打来的。
她毫不犹豫就直接给掐了。
几秒之后,消息来了,两个字:下来。
他在楼下吗?叫她下去?
她没理。
过了一会儿,又来一条消息:我就在你家楼下,你不下来,我就进你家找你。
“……”他能知道自己住哪间?
但,心里还是不踏实了,她可不想他这么闯上来!到时候怎么跟妈妈解释?说他是救命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