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仁却接了,“喂”了一声之后就没说话,一直在默默地听,好几分钟后,才把电话挂断。
涂恒沙电话再响,她想要掐的时候,郝仁摇摇手,替她接了,也是这般,不说话,只任那边的人各种污言秽语狂喷,喷到一定程度,才挂断。
“录音了,保存好。”郝仁把手机还给她。
她点点头,下意识又去网上刷评论,被郝仁把她显示器关了,“别看,毫无价值。”
不允许她看,他自己却用手机看了起来,果然,他和涂恒沙的信息,从手机号码到家庭住址再到身份证号码,全都被曝光,一大波的人就他们身份证上的照片发起了攻击,先是攻击长相,丑、b样、猥琐、刻薄,然后直接从长相跳到人品,他一看就像qiáng_jiān犯,涂恒沙一看就像小三,就像被男人x多了之类的。
郝仁冷笑,将手机扔回桌上,来来去去不过就这些把戏。
下午,周主编的私人账号和晨江日报官博评论区及私信沦陷,要求严惩郝仁和涂恒沙。运营有些扛不住了,问主编,是否需要先出个声明。
主编断然否定:不需要!
仍是下午,郝仁和涂恒沙联系刘红婆家和娘家人,所有人都拒绝他们再和他们交谈。
傍晚,更重磅的消息发布:刘红居然翻供。杀人之事她依然供认不讳,但否认了死者家暴,只说她和死者感情不和,积怨已久,那日发生口角后她冲动杀人。之前之所以称家暴,是想轻判。
郝仁看着这一切,只是冷笑,他敢打赌,如果这不是有人在背后操纵,他下半辈子就挂了记者证,再也不干这行!只是,这人非同小可,连看守所里的刘红都能改供了?
他点了支烟,闷闷地抽,手机一条条地继续刷着热评,一点点理清自己的思路。
傍晚,他和涂恒沙一起下班,刚走出报社,不知从哪里突然冒出来一堆人,他俩还没反应过来,便被泼了一身红呼呼的东西。
酸腐臭味刹那弥漫开来,熏得人欲呕吐。
郝仁迅速挡在了涂恒沙前面,而那群人却纷纷逃散,转眼便不见了踪影。
两人彼此看看,都在对方身上看到挂了一身的剩菜油污,显然刚才那批人泼的都是饭店潲水桶里之物。
路上来来往往的人看着他俩,纷纷捂鼻快走。
两人相视苦笑,异口同声,“看清楚人没?”
彼此再同时摇头。
能看清什么?所有人都戴着口罩,来时出乎意料,散时又如此迅速,就像刚才不过是刮了一阵风,刮来一身这污秽之物。
“都他x的什么人!”郝仁抖着衣服,已经怒得满脸通红。
对比郝仁,涂恒沙显得淡定多了,毕竟这不是她第一回有这样的人生经历,只是没想到,她以为自己已经长大了,以为那些往事不过属于稚子的闹剧,却不曾想,成人的世界也这般啼笑皆非。
“回报社整理下吧。”她先转身进报社大楼。
能怎么整理?
外套脱了丢弃。裤子只把脏了的地方洗干净,可即便这样,大半条裤子都湿了。里面的毛衣沾了少许污秽,湿纸巾擦干净。
这般出去,身上仍有酸臭之气,但总算能见人了。
郝仁和她差不多同时出来,两人再次对视,苦笑,只能这样回去了。
郝仁本来坚持要送她的,她没让,深秋已寒,尤其晚上,两人都只穿着一件衣服,她没理由让郝仁为自己挨冻,却只笑着和郝仁道,“你身上比我还臭!我可不想出租车司机嫌弃咱俩湿哒哒的裤子,也不想挤在人堆里,人人找酸臭的来源在哪里,我一个人味儿还不那么重,加上你,今天回去这一路就准备脸被人踩在地上摩擦吧!”
郝仁闻了闻自己,有些不好意思。
“好了,没事了,进地铁之后就人挤人,不会再有事了。”她若无其事地笑道。
郝仁叹息,“佩服你,居然还笑得出来。”
“不然呢?哭啊?有用?”她笑笑,和郝仁挥手道别。
两人乘坐不同方向的地铁各自回家。
晚高峰的地铁,挤得密不透风。
她被夹在人堆里,不时有人碰到她湿透的裤子,而后便用怪异的眼神看着她,无法解释,索性不解释,她难为情地赔上笑脸。
地铁驶过一站,没有人下,反而有十来个人又挤了进来,本就爆满的车厢,在一阵骚动和抱怨声之后,完美地将这十几个人吞下,车门艰难关上,继续前行。
涂恒沙已经被挤成了夹心饼,连呼吸都不畅了,她费劲地用胳膊在身前撑出一丝儿余地,让自己可以自由呼吸,而背后,却被人紧紧贴上。
起初她没在意,过了一会儿,便觉得有些不对,好像有一只手在她臀部上动。
她回头看了一眼,身后是一个戴口罩的男人,年纪并不大,帽子下露出的头发漂染了几缕金黄。她看着他的时候,他竟然也迎着她的目光盯着她,眼神阴寒。
她不知道他是有意还是不小心,但仍然用眼神表达了愤慨,而后困难地挪了挪,以示厌恶。
那人消停了一会儿,可是没到一分钟,那只手居然搭在了她腰上。
她低头看着那只手,在自己腰上缓缓移动摸索,她终于确定,他是故意的!她遇到了地铁咸猪手!
迅速的,那只手直接钻进了她毛衣,握住了她的胸!
她大怒,两手拼命把他的手往外扯,大声呵斥,“混蛋!把你的手拿开!”
她的喊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