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王子腾深吸了一口气,又呼出来。先前看到那一家子都进来了,薛宝钗又是一幅精神萎靡的样子,又见那家的小子年纪不小,还以为她们之间已经有了什么首尾,这才震怒,仔细一想,倒是自己武断了,又见薛宝钗说了这许多,明白自己确实是想歪了,不自在的咳了一声,“多大的事,就要死要活的,你母亲知道了该多伤心,这是不孝!好了,地上凉起来吧。”说着将薛宝钗从地上拉了起来,“来人,带表姑娘去房间里歇息,再找个会医术的婆子来看看。”
薛宝钗低泣着出去了。王子腾心情却不见好。这时那个曾经接过薛宝钗的胖管事走了进来,低声道:“大人,那一家人的底细我查过了,就是永安的一农家,夫妻两个成亲二十年了,感情倒也和睦,膝下只有一子,今年十一,尚未娶妻。有几亩地,平时也打些鱼,纺些布。”
“可是用的渔网,附近有什么人家”
“是,是渔网,只是附近没什么人。之前附近还是有人家的,因为河水深,流得又急,大多数是用渔网来捕鱼,贴补家用。大约四年前,上游有人杀人抛尸,被他们网到了,因这件事,不少人被官府当嫌犯抓了,又有人说这里闹鬼,风水不好之类的,就有不少人家陆陆续续搬走了。唯有姓陈的这户人家,因是祖产,父母祖先又都葬在了附近,就没有搬。”
王子腾点头,一时那个给薛宝钗查看身体的婆子回禀道:“老奴细细看过了,姑娘确实还是清白身子。”王子腾这才放下心来。去客厅找陈家夫妇谈话。
陈家那汉子是个憨厚的,自己站着,倒让妻子歇着,说话倒是有条理:“早晚撒两次网,两张网轮流着用,那天傍晚去收网时,看见的姑娘,因是个女娃,用网子拉上来后,就让小子去寻他娘。”那陈家娘子也急忙接口道:“是呢,当时见俺家小子急冲冲的跑回来,可把俺吓坏了,还以为是他爹出事了。”陈家的小子满口塞着糕点,说不出话,只得拼命点头。王子腾再次谢过了,着人请他们去前院住下,好吃好喝待着,每日出去闲逛一阵,两日后说是实在不放心家里,就走了,王子腾着人送了一百两银子的仪程,薛宝钗也出来拜谢了。
过了几日,薛宝钗不再张口闭口求死,偶尔也会在丫头的陪伴下出来走走。
这一日,林如海来访。二人说话只见依旧客气,林如海只知道王子腾的外甥女回来了,具体情况却是不晓得,因此来打听。免得到时候牵扯不清。
王子腾倒也不说明白,毕竟为保性命清白杀人,虽称得上是烈女,但终究不好听。只告诉林如海她是被水流冲走,然后让下游撒网捕鱼的老百姓给捞到的。林如海也只得点头说庆幸。渐渐地两人就将话题转到了江浙一带近些年的官员调动,又说了当年水匪海盗的猖狂,现如今的太平,又说道街上越来越多打行的把头。正感叹着,外面又有小厮来报,说是有个年轻人在门口求见。
王子腾自是很烦,这扬州不是自己的地盘,就多了不少自视甚高的年轻人来拜见,可偏偏一个个都是只会背书,根本不会做实事的绣花枕头。于是王子腾像赶苍蝇的甩甩手,示意来人将人赶出去。林如海却笑道:“王兄啊,这江南才子可是将你难倒了?不妨见上一见,没准这次就是个人才呢?”
王子腾听罢,心中忖度,莫非外面的年轻人与林如海有什么关系?不然他干嘛帮那人说话。也就应了声。林如海自是不知情,只是想看一看这位王家家主出糗,好图一乐而已。王子腾见林如海带着些许期盼的目光,心中更是警铃大作,难不成来的是个林如海的熟人?
等到见到人后,王子腾马上打消了这一想法,因为面前的年轻人很是面善,他也是见过几面的,而且并非扬州人。
“张大人,许久不见呐。”
“王大人”张沐道,又转身面向林如海“林大人。”
林如海点头微笑,心中却叹息,原来是王子腾的熟人,看来今天没戏可看了。王子腾心中的警铃可没有消失,要知道这位张大人年纪虽轻,可自打进了刑部,朝廷上己经有十几个四品以上的官员倒在他手里了,别人不敢接的案子他敢接,别人不敢动的人他敢抓,偏偏今上很是欣赏他,还说什么,张卿是朕手中的宝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