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钗回到正安宫之后,心怀忐忑的将内务府那边的情况一一说明。
太后娘娘却是眼皮都没抬,只是点了头,就端茶叫她出去了。
宝钗松了口气,心思跑到了宫外,也不知道现在张沐把信送到母亲手上没有,母亲爱操心,自己一天都没个音讯,她只怕已经坐不住了吧。大堂兄一人管理生意,也不知道顾不顾得过来,虽然自己已经跟掌柜管事们都打过招呼了,心里却还是放心不下。
宝钗心事重重的回到西偏殿,就见到自己的屋子比起之前又是不同了,原本的拔步床换成了简单的罗汉床,帐纱也由虫草帐子换成了素净的绡纱帐子,屋里还多出了一个四四方方的绣架和一架偌大的绣棚,书架上的书摆得满满的,原本在墙上的不知道哪位姐姐留下的一圈剪纸画也叫揭下来了。
檀香已经回来了,见宝钗站在门口发呆,不由笑道:“怎么?不高兴了。嫌太素气。松香姐姐叫这么弄的,我也不明白。”说着半是同情半是玩笑的说:“你该不是做错事惹松香姐姐不高兴了吧,好好的房间忽然就成了这样,这也太简单了些,哪里还像是女孩儿的房间。”
“松香姐姐今日可说什么了?”宝钗试探问道。
“只说你手脚慢,办个事半日回不来,又叫了两个婆子来将你这床榻桌椅都换了,还添了绣架,你说这是什么意思,我是教你管账的,又不是教你做绣活的。对了,这茶盏是我给你备的,给你备了两套呢。”说着把手中的茶盏举起来给宝钗看。两套茶具都在桌子上放着,一套紫砂的,一套甜白瓷的,一套厚重沉稳,一套明净轻快。
宝钗环顾自己的屋子,床和衣柜都是自己在家时常用的样式,简单大方,却又不显粗俗。书柜上的书也是自己平日里喜欢看的,绣架上的盒子里各色丝线皆有,这屋子分明是有人按自己的习惯布置的,宝钗心里有些不安,不明白太后为何要这般做,两世为人,除了父母,没人在乎过自己的喜好。
檀香见宝钗一直不说话,唬了一跳,急忙道:“我刚刚是逗你玩呢,你可别哭啊。松香姐姐其实什么都没说,你别怕。”
宝钗笑着走进了,假作松一口气道:“姐姐可唬了我一跳。”
檀香吁了一口气,又打趣道,“还是大家闺秀呢,就这么几句话就把你吓到了,胆子还不如我。”
“姐姐又在打趣我了,”宝钗说着坐下来,叹一口气,“只是这样到叫我不安起来,不知该怎么办好了。”
“这有什么?”檀香不以为然道:“我们是娘娘的宫女,除了好生伺候着她老人家难道还有别的事情要做不成?你以后只要用心服侍着些,自然就算是报答娘娘了。”
“多谢姐姐提点,那我又该怎么谢谢姐姐呢?”宝钗抱住檀香的胳膊笑道。
“想谢谢我啊,”檀香摇头晃脑的指着桌上的茶具,“把这个紫砂壶借我玩几天吧。”宝钗笑着应了,“姐姐喜欢,只管拿去玩就是。”
半夜,宝钗想着家里的事,又想着太后的事,心事重重地难以入眠。又听见檀香那边传来翻身的声音,过了几刻钟也没有消停,小声问道:“姐姐,你还好吗,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檀香那边寂静了一瞬,才道:“没什么,就是耳朵眼儿里有些痒,你睡吧,明天还要早起呢。”
宝钗听了,不好再多问,就躺下了。不多时,那边没了动静,宝钗才放下心,睡去了。
第二日,檀香和丁香一道将库房里的料子拿出来查看,预备着做夏衫。宝钗跟在檀香身边打下手。
丁香见檀香紧皱着眉头,手举起来又放下的,笑道:“你那毛病是不是又犯了,可要我去太医院一趟?”
“不用,”檀香闷闷道:“上次的药还剩些。”
丁香笑笑,自顾自的去清点布匹:“这几匹布有些潮了,拿去内务府,叫他们换几匹新的过来。着库房是谁看守的,这个月的银子别拿了。”
宝钗在一旁看着丁香若有所思。中午的时候,借着去摆著的功夫问了丁香两句。丁香笑着告诉她:“这原也不是什么秘密,告诉你也无妨。檀香小时候发过一场高烧,别的毛病没有落下,就是耳朵里面时不时的又痛又痒。”
“啊呀,这也不是小问题,可曾找大夫瞧过?吃的什么药?”
“病发了这些时候,什么名贵的药没有用过,总是不见好,一时不疼了,过的几日,又疼起来了。幸亏太后娘娘是个面冷心热的主子,从不多嫌他,还要请太医来瞧他。反而是檀香自己不好意思,没有答应,只私下里从一个小医徒那里求来了个方子,按着方子一直抓药吃着。”
“原来是这样,耳朵那么娇贵的地方,疼起来肯定很要命。”宝钗道。
傍晚,内务府的嬷嬷来找檀香说料子的事。檀香推脱不开,就托了宝钗去端药。檀香的药托了正安宫厨房里的烧火婆子熬,每熬一付,就给她两钱银子。宝钗见了她只寒暄了几句,又将檀香托她带来的装着银子的小香袋给了那婆子,那破自己笑的愈发殷勤,亲自将宝钗送出了出去,顺便将熬剩下的药渣倒了。
宝钗见那药渣里面有些人参鹿茸一类的便留心多看了几眼。那婆子见了,还道是宝钗怀疑她克扣了什么药材,急忙举到宝钗面前,“好姑娘,你可看仔细了,老婆子我是万万不敢动檀香姑娘的药的。”
宝钗仔细看了两眼,将药材都记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