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用午膳时,张沐见到了萧子诺。
萧子诺身着玉色宽摆襕衫,头戴黑色方巾,立在门上,面上带笑,和萧子暄的雍容沉稳的贵族子弟气派不同,一派的儒雅稳重。他见到张沐之后自然也是一阵寒暄:“常见舅舅在信中夸赞先生,君唯心中时时仰慕,不想今日有缘得见。”君唯乃是萧子诺的表字。他口中的舅舅便是张沐的前上司石泉。
“萧大公子是不是觉得见面不如闻名了。”张沐笑着回道。
“哪里,是百闻不如一见才是。”萧子诺笑着迎张沐入座。
因着石泉的关系,萧子诺待张沐比之别的人更为亲厚,一心招待着张沐倒没了心思去追究萧子傲和萧子昭了,叫这两个人都松了一口气。
及到午后,萧家众人收拾行囊打算在日落之前进京。张沐就循着路去了开坛的地方。
祭祖坛说是建在湖上,实际上就是个大点的池子。张沐沿着池子走了一圈,却什么都没发现,又多走了几圈,才在院子边角发现了几缕布线来,想来是翻墙走时挂在屋檐角上,又被风雨吹打到了地上。
听见那边声音越来越大,想着他们该是要走了,张沐摸着怀中六块玉器。自己这般随身带着也不是个办法,手上半分证据没有,就算呈交给圣上也是无用,张沐干脆将这些玉器就地安置在祭坛之上的鼎炉之中。反正这里直道明年春祭之前都不会有人清理,想来也不会被人发现。
“沐之哥哥,原来你在这。”萧子昭跑过来,“我们要进城啦。沐之哥哥跟你我们一起走吧。”又看了看四周,想着春祭的时候张沐是负责守皇陵的,不曾见到春祭的景象,就道:“其实春祭也没什么好看的,一大堆礼节,烦得要死,要么就只能站着不动,看别人跟木偶似的,礼官喊一嗓子就动一下,别提多无聊了。等回头哥哥和我再去江南塞北游玩一番,那才叫有趣呢。”
“事情解决了吗?就想着要出去玩了。”张沐一句话就叫萧子昭的脸又垮了,想着又笑着拍拍他,“若我所料不错,最少一月,我就又要出去一趟,到时候你要是没事干就同我一起去好了。”
萧子昭眼睛又亮了,笑着勾住张沐肩头,“果然沐之哥哥最疼我。看在能出去玩的份上,那份糟鸭掌,我请你。”
今年的春闱已经落下帷幕,落第的要么回乡研读,要么留京拜师,要么游历求学;已经高中了的也各有前途,外放的外放,留京的留京。尤其是那探花郎陆如晦更是被圣上亲点进了行人司。
除却增加了几个人,各部的人事关系倒也没有大的变动,只是这些新鲜血液的注入还是给六部三寺等衙门带来了不少活力。尤其是春闱时的几位房师,看着自己门下多出来的稚嫩面孔,不禁老怀宽慰,饭都能多吃两碗。
文试连着武试,只这武试比起文试来减免了许多,一来,太平年份,朝廷重文轻武,文者可展抱负,武者最高也只是巡城捉贼,被人呼来喝去;二来,俗话说,穷文富武,练家子所费功夫用度倒是读书人的十倍,若非家境富足的人家,断不会将孩子送去学武,但大富大贵之家却往往瞧不起武举人,自然不会叫自家孩儿去参加武试。因此文试天下关心,武试却无人问津。
萧南山作为驸马都尉同五城兵马司使司裘良飞羽卫指挥使聂炳两人一道作为检察,在城外马场举行武试。
武试共分三场,骑马、射箭、武技。举子本就不多,比试下来不过三日。三日之后,聂炳率先入城,将结果禀告给圣上,司裘良同萧南山一道带着名册去了六部衙门。
驸马都尉府,端平长公主正端坐在大堂上等着,眉宇中喜忧参半。
她从未见过这位侄女,心里却隐隐有些担忧。她的大伯当年也是京中诸多fēng_liú纨绔中的一个,不知迷了多少烟花女子的眼,又祸害了多少好人家的姑娘。公公婆婆不知道为他费了多少心,多少喝骂、仗罚都没能挡住他一房一房的往屋子里纳人。因着这个名声,他年近而立依旧没能娶妻立户。当时情况复杂,权力更迭,夺嫡之争愈演愈烈,大伯萧西风却神不知鬼不觉的站在了前七皇子如今的圣上身后,萧家的成为了压垮其他皇子的一根稻草。之后圣上先后为萧家庶子和嫡次子赐婚,萧西风提前继承了西宁侯的爵位,散尽了家中妾室,却依旧不肯娶妻。又过了五六年,公公婆婆先后驾鹤西去,大伯戴孝离开了京城,去了封地。
后来不知怎的,他自己相中了陇西郭家旁支的女儿,因着郭家不允,就带着边军的一群兵痞直接将人从郭家抢了回去······
听闻那位郭家小姐自己的大嫂是知书达理温柔娴静的人,但愿这个侄女儿是像娘多一些吧。
萧南山赶在下衙之前将名单送到了吏部,随后受吏部侍郎相邀吃酒。司裘良不曾去,因着五城兵马司有人来通报城门处有情况,急急忙忙的跟着人去了。
“你刚刚说是有人带兵要进城?”司裘良紧皱眉头。
“是,大人。”
“是什么人?为何在诸位大人面前缄口不言?”
“三男两女,其中一人就是萧小公子,后头跟着的人虽然没有穿军服,可那一板一眼的架势,走路还整整齐齐的列着队,不是现役的兵,也是退伍的。小的不敢做主放人进来。”
“萧子昭?他又在闹什么?”想起这位屡次生事的未来妹婿,司裘良皱紧了眉头。“做的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