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用膳时,宝钗见张沐手持筷子僵持不动,便笑道:“怎么,饭菜不和胃口?”
张沐摇头道:“不是,今天有人要送我宅子,我在想要怎么和你开口说这件事。”
宝钗直觉不好,“是哪里的宅子?可拒绝了?”
“双溪县的,我回来时路过,觉得还不错,按市价卖下来了。”张沐道,那人是马场的还算是他现在的上级,不好拒绝,不过他也不会让人家白给就是了。
宝钗听了稍稍放心,笑道:“奇怪了,你有什么法术不成,怎么见过你的人,都想着要送给你宅子。”
张沐见她这样松了口气,刚刚想着自己没问过她的意见就买了宅子,担心她会不高兴,因此纠结着不知道该如何说,又觉得自己该解释几句,便道:“这件事情况不同,马场上下的人对我的态度有些奇怪。”
“奇怪?怎么个奇怪法?”
“他们似乎是想要讨好我,总是想着法子给我送些东西人情,比方说要送我宅子的那个万金佑,是马场的牧监,和我这个临时加的马监算是平级,看着有不惑之年了,只有我敬他的理。”
“你是京里来的,原是比这里更要高一份。”
“也不然,他们虽对我又讨好之意,但我来了几日,只在衙门里呆着,连半匹马都没有见着,说是要叫我看账,也不曾拿来。”
“这样看来,马场确实不太平。”宝钗闻言,想着马场里那些人该不是贪墨了什么,或是马出了什么问题,“不是人的错,就是马有问题。相较之下,到还是人省心些。”
“说不得人和马都出事了。”张沐闻言笑道。
“无论什么出事,你都只有倒霉的份儿,还笑呢。”宝钗见他发笑,因嗔道,“那宅子你看过了,可有什么地方需要修整的?”
“只有两处漏雨,屋子有些潮,免不了有些虫蚁灰尘。我已找了人去打扫,明日一日就能安置好,后日我们搬进去。”
第二日一早,宝钗还是使了秋生过去看看宅子,量屋子大小,好先看着买了床柜桌椅等东西。
后一日就搬了进去。
那是个两进的小宅子,数起来前后两个院子,都不算大,刚好够他们两个住,因此宝钗和张沐说,除了灶上请了个会做饭的媳妇,其余也不必再添人了。这也是为着经济考量,他们出来原是准备了些银子,只是不知要在这里呆上多久,这里没有生意,只有张沐的官俸这一个进项,自然要小心打算着。
张沐对这些不挑剔,宝钗说什么他应什么。
莺儿见自家姑娘这样说了,不好反驳,心里却着急,路上伺候的人少,是没法子的,可现在定下来了,院子里只有自己和柳芽儿两个,怎么能行。因悄悄和宝钗说了。
宝钗却道,“现如今,我到底不是这里的正经主子,得了你和柳芽儿还有留府的燕草是张大人照顾我,我难道还不知足,要再给自己请什么婆子小厮来照看不成?更不像话。”又想着莺儿是为她好,便又道:“知道你是心里有我,处处想着我。我有你们就够了。”
听了宝钗这样说,莺儿也只能应了,夜间睡觉时又想着就算是自己和柳芽儿轮流值夜,一个在姑娘房里,一个在门上,也还是不够,姑娘夜里要喝水,难不成现煮去,更何况她和柳芽儿年纪都小,只是守着,就算是真的来了贼人,她们两个又如何能拦住。
心里有事,后几天忙着伺候宝钗,闲暇时候,想起来,又免不了叹气。
柳芽儿心直口快,见莺儿这样,趁着宝钗用膳的功夫,拉了莺儿出去,道:“可是我哪里做错了?姐姐直说吧,这院子里只有我们两个,难不成还要再猜来猜去的。要是这样,姑娘知道了也要生气。”
莺儿听了柳芽儿的话,觉得她也是个有见识想法的,就把自己的顾虑同柳芽儿讲了。
柳芽儿听了也沉吟半晌,而后笑道:“我有个法子了,姑娘不让我们请人,可没说不让我们养狗啊。依我看,我们叫冬实帮我们出去寻一条大狗来,就养在后院后门,有个风吹草动的,我们听不见,狗耳朵灵,都能听见。”
莺儿听了,认真想了想,笑着拉住柳芽儿道:“真是个机灵鬼,我怎么想不到。”这样无论如何也能省下个人来。
二人说着又进去同宝钗说了。宝钗听了,想着有个活物养在院子里,也算是让她们多了个趣儿,自然笑着应了。
张沐每日去衙门,不过是应个卯,只是闲坐着,日子久了,坐不住,干脆四处乱转。马场上的人见了,只当张沐是个来混差事的,对他的戒心也渐渐放下。
过了些日子,进了七月,日子越发热起来,人也越来越懒,张沐依旧不说要做事。马场上各处的人见了,不免要说些闲话。
“大人,这时候天热,马场里越发不能闻起来,草地里最不缺的就是苍蝇蚊子,西边那个棚子里已经有几匹好马有生病的样子了。”牧尉闫学元皱眉道。
“什么,莫不是时疫?”万金佑听了惊慌道,“可请了燕大夫来看?”
“这,不算是大病,往年也曾得的。就是麻烦。”闫学元急忙回道。
万金佑皱眉道:“那不一样,西边那马是去年才配出来的,以前没有过,只有咱们这里才有。要好生照顾着。”
闫学元听了,赔笑两声,“大人宽心,我回去就叫人去看。”原本无事,只是想叫万金佑重视起来,好行自己的事,才说了西边马棚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