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急急道:“这市井之间能有什么良医,你今日就跟我回去吧,王府里的何大夫是我母妃从京城请来的,医术颇为高明,让他给你看看脉息吧!”
他担心秦兰芝,还没回王府就直接到了秦兰芝娘家,打算直接接了秦兰芝回去。
秦兰芝垂下眼帘,捏紧手里的帕子,低低道:“那日我冒犯了郡王您,侧妃命人把我唤了去,说是要罚我,我吓得差点晕过去,就向侧妃请罪,离了王府了。”
赵郁:“”
他怎么听不懂秦兰芝的话了?
秦兰芝半日没听到赵郁的回应,抬头看向赵郁,见他面无表情坐在那里,心里不由更怕了。
可是她是死过一次的人,知道自己若是留在王府,还会像前世一样没命,因此秦兰芝最终还是鼓足了勇气,直视着赵郁的眼睛,声音低而坚定:“郡王,侧妃叫了官媒,给了我出府文书,上面盖了州衙的官印——如今我已经不是福王府的人了。从此以后,我婚嫁自由,与您无干。”
秦兰芝一向干脆,与其这样吊着赵郁,黏黏糊糊地暧昧着,不如把事实说出来。
赵郁性子何等高傲,他绝对不会纠缠。
从此一刀两断,各自安好!
赵郁何等聪明,如何会听不懂秦兰芝的话?
他只觉得胸口似是被人狠狠砸了一拳,半天才找回呼吸,可是呼吸刺痛,如无数牛毛细针扎在肺里,密密的刺痛瞬间蔓延开来。
赵郁的鼻梁也似被人击中,就像习武时兄弟间喂招不小心碰到一般,先是一阵酸疼,接着眼泪就泉水般涌了出来。
他背脊挺直坐在那里,怔怔看着秦兰芝,发现她肤光胜雪,双目盈盈,神情坚定,一脸决绝,分明冷酷之极。
赵郁移开视线,不肯再看秦兰芝。
他知道自己不能再呆下去了,再呆下去就太丢人了!
男子汉大丈夫,被自己的女人明明白白厌弃了,难道还要哭哭啼啼挽留么?
赵郁用力抹了一把脸,哑声道:“好!”
他起身就走。
秦兰芝见他忘了带小炕桌上的那个玄缎包袱,忙拿起来追了过去:“郡王,您的包袱!”
赵郁脚步不停:“是给你的礼物你若是厌恶,扔了就是!”
说罢,他掀开青竹门帘,急急走了出去。
秦兰芝抱着沉甸甸的包袱站在那里,眼睁睁看着青竹门帘扬起又落下。
赵郁下楼的脚步声又急又响,越来越远,很快就听不到了。
秦兰芝知道自己该开心的——赵郁那样的高傲,以后他再也不会回头了,她终于自由了啊!
她翘起嘴角想笑,可是脸颊痒痒的。
秦兰芝抬手一摸,发现湿漉漉的,原来是泪啊!
泪水流到嘴角,她尝了尝——又苦又咸!
秦兰芝知道自己该笑的,可是笑了一半,她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泪流满面。
她抱着包袱蹲下身子,无声地哭了起来。
对赵郁来说,她不过是个陪=睡了一年多的侍妾,也许会一时不舍,可是那一丝情意很快就会烟消云散。
可对她来说,赵郁是她同甘共苦耳鬓厮磨朝夕相伴了八年的良人,她和赵郁一起经历过那么多苦难,可是不管前生还是今世,她和他却都无法一起走到最后
福王正在外书房内与几位清客闲谈,听小厮禀报说端懿郡王在外面候着,眉头不由自主就皱了起来:“这孽障来京城做什么!”
几位清客见福王神情不对,都有些坐不住。
赵郁心知自己这位父王不大待见自己,一进书房,就老老实实拱手行礼:“见过父王!”
福王打量着赵郁,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劈头盖脸道:“一个大男人,一天到晚不想着为国为民,一味油头粉面沉迷女色”
赵郁静静立在那里,垂着眼帘老老实实挨骂。
清客们悄悄打量着赵郁,打心眼里觉得端懿郡王长得好,性子好,爱洁净,又不出去胡搞,若是他们有这样一个儿子,怕是睡觉都会笑醒,可是福王却偏偏怎么都看不顺眼。
福王骂了一大通,出了一口恶气,总算是痛快些了,这才道:“又没召你,你来京城做什么?”
赵郁恭恭敬敬道:“禀父王,母妃惦记父王,派儿子进京给父王请安,并往韩府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