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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纹回家,洗过澡之后便进了画室,把自己关在里面一整夜。
她赤着脚,麻衣粗布裙,长发拿一根铅笔松松簪住,留声机唱着1949年的经典老歌。
她在画月亮,脏兮兮的月亮。
构图,定型,着色,她心中无杂念,一投入进去,时间飞速流淌。
缺一个色号,怎样都调不出想要的颜色,蒋纹翻遍画室的颜料,总觉得没有颜色可替代,只得出门去买。她推开画室门,才发觉外面已经天亮。
不过仍是阴天,蒋纹裹了件牛仔衣针在身上。
她走得急,手机上查着哪有同款颜料,心里还想着画上那一块要怎么渲染,前脚刚踏出院子,后脚便被几人毫无征兆强压上了车。
看清副驾驶上的人后,蒋纹嘴角一扯,不动了。
她想过蒋德为了那份股权会有动作,蒋深和林之竹明里暗里的警示她不是看不懂,但没想到是如此的明目张胆,竟然在她家门口堵她。
“本来想先请你喝个茶,促进促进关系来着。”前座的蒋德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可惜时间紧迫,我只能跳过这一步了。”
“呵。”蒋纹双手被两边的壮汉控制着,面上却没有一丝慌乱,冷笑着说:“狗急跳墙了?”
蒋德也不恼,笑容和蔼又可亲,整个人呈现出一种十拿九稳的迷之自信。
车速极快,蒋纹认得路,这是要出城,看蒋德的样子,是准备在车上解决事情。
手机就在袖口里,她的一键紧急呼救已经拨给蒋深,还会每十分钟给他发一次定位,人事已尽,但命由不得天,剩下的,全靠她自己。
蒋德把文件一合,转过身来细细打量她,“听说你把股权送给蒋深了?”
蒋纹挑眉道:“是啊。”
“真是个傻姑娘。”蒋德似作惋惜状,长叹一口气,“蒋深一分钱不出,还想捞个董事长的位置坐坐——你知不知道他不是你哥?”
蒋德口气平常,脸色自然的像在问今天天气好不好,做好了等蒋纹大惊失色再补两刀的准备。
蒋纹淡淡看他一眼,“确切的说,是我不是他妹。”
“……”
蒋德的脸以光速变扭曲,两眉之间沟壑纵起,“你知道?”
“比你早知道个十几年吧。”蒋纹唇角勾出一个讥讽的笑,“既然想揭我老底,功课就要做足。拿这个威胁我,你傻逼么?”
“你!”蒋德深呼吸,语调又迅速降平,“好,好,就算你知道,蒋深也知道?蒋家的人全部知道?你妈当年做情妇上位,这么多年来洗白可不容易,可别因为你再落个“□□”头衔,到死都不干不净。”
蒋纹眼一眯,目光骤冷,“你再说一遍?”
“这就生气了?今儿可不是该你生气的时候。”
蒋德从皮包里重新拿了份文件出来,“道理上你是把股权给了蒋深,但这还没签字不是?我也不白拿你的,你看看。”
蒋纹扫了一眼他支在她眼前的股权变更合约,嗤笑出声,“给我两千万?你真拿自个儿的钱当钱。”
“哟,还嫌呢。蒋纹,我不是来跟你谈条件的,这钱我想给就给,不给就不给,但这股权变更的字,你是必须得给我签了。”
“我不签呢?”
蒋德笑笑,“你妈给蒋忠扣这么大个绿帽子,这现在要是传出去,你妈是没脸丢了,你呢?你哥呢?蒋深是把你当亲妹妹的,这要知道是个假的,还联合起来骗了他和他老子,哟呵,他得怎么想?”蒋德感叹道,“真是精彩啊。”
蒋纹当笑话听着。
她果然够悲哀,蒋德唾沫星子冲她蹦了半天,也没有一点威胁到她。
“老板,快到了。”前座的司机唤了一声蒋德。
蒋德应声,递过来个眼色。
蒋纹感觉到不对,已经动不了了——两边的壮汉得到讯息,突然扳过蒋纹的手,给她双手交叠捆上尼龙绳,一圈绕一圈,最后一提,蒋纹手上的皮肤被粗绳紧勒着皱在一起,火辣辣的疼。
她想踢人,刚一抬腿,被各边的人一脚踩住一只脚,她穿带细跟的凉拖,露出的脚背被两只皮鞋底重重碾着,蒋纹感觉到骨骼挤压的刺痛,破口大骂:“操!”
“再往前三公里进了山区,可就没信号了。”蒋德慢悠悠的说,“蒋纹,你是签字呢,还是想好好刺激一把?人跟我说拿人情关系威胁你没用,还真是。”
蒋纹眼里冒火,“所以你想让我死?”
“是你想让我死!我是商人,你挡我的财路,可不就是断我的生路。”蒋德摇摇头,又道:“既然拿你哥威胁你没用,那你说,如果拿你威胁你哥……”
“老板!老板!”
司机突然开始尖叫,前方最后一个岔路口横冲直撞出来一辆车,方向盘一打,对着他们的车头直直就要冲上来,蒋德见状,惊的嗓子都粗了,“停车!赶紧停车!”
眼见对面的车就要撞上来,千钧一发,轮胎擦地的声音尖锐刺耳,车在离他们几厘米的地方刹住车,车门打开,陈陷手里提着一个水泥管,大步向这边跨来。
他是完全作战状态,浑身肌肉都绷起来,坚硬如石,快要顶破衣服;眼神如猛兽窥见猎物,侵略与毁灭互相催化,攻击性扑面而来。
他抬起胳膊,水泥管对着驾驶位的玻璃狠砸下去,每砸一下,全车跟着晃,最后一下,玻璃碎了个大窟窿,他半只手伸进去,按开车门解锁。
与此同时,蒋纹绷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