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生接过打量一番,刀是精钢所造,面如明镜刃若凝光,是把好使的武器,她点点头道:“甚好。”转身走到床沿边,打算把事情做个最后的了断。
她把刀在陈皮二面前晃了晃,待他目光看向自己后,又把刀竖直对准他身体,刀尖寒光幽微,摄人心神,手缓慢提起刀在空中定住,猛地往下一扎。
……
眼见她手起刀落,墨如白眉角轻挑,没想到她还真有勇气捅人,明明年纪只有十岁。好奇她爹娘在海上是怎么将她带大的,按理说也只是行商走船,哪里这么习惯打打杀杀。
还是这一年多流浪的日子吃太多苦头,小小年纪已经心狠手辣……
情况出乎意料。
他预想中的血溅三尺并没有出现,刀在陈皮二腹上一寸处停住,潮生只将刀尖微微一挑,滑开对方衣料,森冷的刀刃贴上对方颤抖的皮肤,继续问:
“你做了这样的坏事,该要怎么罚?”
头一歪,接着问:“是不是觉得很害怕?”
陈皮二被点了哑穴,当然回答不了。
她也没想要听这腌臜玩意的回答,所作所为不过是为了让他感受一下,他该感受的,她已经在脑海里梦里,计划过希冀过很多次的画面。
“是不是觉得恐惧又无助,无法反抗又大祸临头?”
她直勾勾盯住他:“春妞也害怕,她也是这种感觉,她都告诉我了,她特别害怕……”
刀尖游移,贴在他皮肤上,有点凉,还有点刺疼……
陈皮二,唯一能做的就是瑟瑟发抖,这哪里是个孩子能有的眼神,能有的动作,她就是个恶鬼,被恶鬼附身的小鬼……
春妞当然没有告诉过潮生,她什么都没说就投了河,连梦里都一字未提,只是不管说不说,春妞的恐惧潮生都能感受到,春妞的恨她也能体会到。
身为一个无依无靠的小乞儿,当她想用攒了几天的铜板去换个月饼过中秋,却被陈皮二搜刮一空;当她想给自己庆贺生辰买汤包,只走进包子铺几步,就因为穿得破烂被赶了出去。
春妞出事后,潮生就把自己代入了春妞的噩梦里,孤苦无依、受人欺辱,无处去寻求帮助,灾难来了没有人来救自己。
她一直在害怕,害怕哪天自己就像春妞那样,或者被陈皮二害了没处伸冤,或者支撑不下想不开去投了河。她有多害怕,就有多愤怒,这个公道不仅是为春妞讨的,也是为自己,为那群一起在破庙里苟活,被陈皮二欺压的小乞丐们一起过来讨的。
她手上的刀斜斜压住陈皮二衣衫,慢慢下滑,刀刃所过之处衣衫尽裂,游移至脐下几寸隆起柔软处,刀尖终于停住。
她盯住他眼睛,恨恨道:“你知不知道,这世界上因果循环自有报应,有的是现世报有的是来世报,死了都要到阎王面前走一路审一道。我觉得像你这样猪狗不如的人,要等到下辈子再去当畜生还债未免太迟,要报,就现世报!”
手起……
刀未落……
空气里一阵恶臭,陈皮二竟是被吓得shī_jìn晕过去了。
嫌恶地捂住鼻子,她转身对向墨如白,问他:“有没有什么法子让他在这个世界上消失谁都找不到。或者让他再也没有法子去欺压折辱别人?”
墨如白走上前,替她收拾残局。
从她开口问话他便一直在观察,堪是人小鬼大,镇定从容循循善诱,比他以为的更加心思缜密性情坚韧。后来看她手起刀落的样子,还以为要他帮忙教训真的只是帮,上手动口的都靠她自己,结果最后还是他来收场。
还是年纪尚小稚气未脱,饶是心里知道这陈皮二要斩草除根,还是亲自下不了手,心是狠了……手还不够辣。
他走近床,指尖内力凝成尖锐气劲,对准陈皮二头顶几个穴位刺入,足以让他大脑痴傻,残废成这样的人死了便好,算是真正得了解脱,多活一天都是磋磨。
要报复一个人让他难受,让他死比较快,让他要死不活比较痛快。
“好了。”墨如白收手,示意潮生事情完了可以离开。
潮生点点头,将柳叶刀递过来,物归原主。
想到那把刀曾经停留在什么部位,墨如白不接刀径直往屋外走,背影挺直,沉声道:“送给你了。”
潮生眉开眼笑,把刀收进荷包里,就凭这轻轻一划布料就开的锋利劲,想必吹毛断发削金断玉也不在话下,是个宝贝!
她跟在墨如白身后出了院子,照旧细心替主人家关好门。
一步、两步、三步……身心愉悦,蹦蹦跳跳出这条巷子,日已斜而光仍烈,墨如白挺拔的身姿投射在地上,一道狭长的影子正踩在她脚底下,她索性玩起了跳格子,从脑袋跳到手,再从手跳到肚子……
发觉身后动静不对,他回过头,疑惑:“你在干什么?”
潮生眼珠一转,撇撇嘴,两眼一红,仿若昨日重现,又飞扑了上去。
呜呜……谢谢……呜呜……
这个人……这个人……好坏啊……
呜呜……春妞的仇报了……
这次是从心底里感激,白云城里最深的噩梦,流浪后心上最重的石头,终于不能再束缚她,彻底解脱了……
墨如白背向日光而立,双手向上微抬又犹豫落下,被她抱住的那刻他没有其他感触,只是在回忆,自己这次出门到底带了几身衣衫,还有没有得换,要不要在城中置办几身再上路。
这算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