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佩兰听她话意，就知道自己料得不错，母亲果然是为了无法向父亲交待而心急。
她微微一笑，便扶着李氏向房内走去，道：“女儿心里有数的，娘不必如此紧张。瞧，我这不是在爹退值前回来了嘛。”
说话间，她们已进到了屋内。
洛佩兰扶着李氏在上首坐下，笑着又道：“女儿还带了娘最喜欢吃的桂花糕，现在应该还热着，可要尝一尝？”
“我现在哪还能吃得下去？”李氏叹了口气，想想又觉得这么说太不留情面，便又道，“也难为你一片孝心了，檀香先替我收着，想吃的时候去厨房热热。”
说着，向檀香挥了挥手。
檀香知道她们母女俩要说些私房话，答应一声，便退了下去。
李氏却又端详着洛佩兰，眼中的神色有些让人捉摸不透。
不全然是母亲望向女儿的慈爱，似乎还带着一丝探究的味道，像是想从她的身上看见另一个人的影子。
然而，洛佩兰是她和洛京墨的女儿。洛京墨是每日都可见面的，又何须从女儿的身上去寻找他的身影？
洛佩兰也在默默打量着她。
在她记忆中，自己的这个母亲因为出身寒微，又入门最晚，在家中总是谨小慎微，一步也不敢踏错。
她敬畏自己的夫君，惧怕出身官宦之家的正室夫人胡氏，也不敢跟出身同样低微却性格泼辣的妾室何氏争风。
待到洛佩兰年岁渐长，有了自己的主见，李氏更是似乎也让着她三分，竟是习惯了忍气吞声的模样。
因此，她虽没有在洛佩兰落难时前去探望，洛佩兰心中却也并不怨恨她，只因知道她本就是如此胆小怕事，绝不敢逆其他人的意思行事。
如今，洛佩兰心中虽另有盘算，但毕竟跟李氏是母女，不可能没有一点留恋。
她想要叮嘱几句，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只能就这么默默地注视着李氏。
这么仔细端详，她才发现自己跟母亲生的得并不怎么相像。
李氏是瓜子脸、柳叶眉、杏仁眼，平素便是一副楚楚动人的模样。她又总是低眉顺目，就更显得柔弱可欺。
洛佩兰却是鹅蛋脸、远山眉、丹凤眼，生得秀丽端庄。
她平日表情总是淡淡的，偶尔微笑几下，配合着眉如远山、盈盈秋水，倒也显得温婉可人。
然而若真板起脸来，那双凤目便不怒自威，加上眸中神采湛然，让人颇有几分不敢逼视的凛然之感。
洛佩兰越是仔细端详，越觉得自己跟李氏并无一丝相像之处，心中正自沉吟，李氏却已先开了口。
“佩兰，今早你是怎么了？为何要顶撞你父亲？”
“我并非有意顶撞，只是……”
洛佩兰停了一停，视线自李氏面上移转开来，向窗外的雨幕望了片刻，这才淡淡一笑。
“去不去太医院当值，本就是我的事情，难道女儿自己还做不得主吗？”
李氏叹了口气：“这是件大事，既关系到老爷的脸面，也关系着洛府的名声。你若不愿去，当初老爷提起时就应婉拒了的。事到如今，可已由不得你的性子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