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洛佩兰和丁香翻来覆去,谁都没有睡着。
两人各怀着心事,虽知对方跟自己一样也还清醒着,却都没有开口说话。
她们都睁着眼睛,侧耳倾听着远远传来的更漏声。
直到丑时已过,丁香第一个从软塌上跳了起来,又是紧张又是激动地来到洛佩兰的床前,轻声道:“大小姐,该起身了。”
洛佩兰翻身坐起,在黑暗中悄无声息地看了她一眼,心里也有些异样的情绪在翻腾不已。
丁香见她起身,转身便要去点燃蜡烛,洛佩兰急忙阻止了他:“别点火,小心让其他人看见。”
虽说这个可能性微乎其微,但也不可不防。
丁香便把手中的火折子放下,将早就准备好的男装放在了洛佩兰的床头。
两人摸着黑,窸窸窣窣地换好了衣服,借着微弱的星月光芒,在窗前互看了一眼,脸上不禁都露出了笑容。
洛佩兰穿的便是从霓裳馆买来的月白色深衣,虽稍显宽大了些,却更彰显出一种卓尔不群、飘然若仙的风度,配上她秀美的五官和窈窕的身姿,真如从画中走出的仙子。
丁香穿的自是家丁服了,倒也眉清目秀、娇俏可爱,跟洛佩兰站在一处,恰好是月白天青、相得益彰。
见一切都收拾停当,洛佩兰最后环顾了一眼自己的房间,便将医箱斜斜背起,向丁香决然道:“走吧。”
说着,她已当先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丁香也慌忙背起包袱,拿上两把龙鳞伞,紧跟在了她的身后。
正是夜深人静的时候,洛府上下的人都正在沉沉的睡梦中,谁也没有料到,她们俩正鬼鬼祟祟地穿过中庭,向何氏、洛竹苓母子居住的东院摸去。
幸喜一路上都没有碰到半个人影,只一只猫儿自花丛中猛地扑出,将她们俩吓了一跳。
定睛看时,却是何氏最喜欢的波斯猫。
丁香忍不住低声嘟哝:“都这个时辰了,谁把这家伙放了出来?”
洛佩兰心下也有些狐疑。
这只波斯猫,平日里养尊处优,比洛府里的正经主子们还要懒,除了见到何氏母子会兴奋地跟前跟后乱扑腾,其他时候总窝在何氏屋里的太妃榻上睡觉,怎会深更半夜在外面乱跑?
但此时此地,也容不得她细思。这个疑问只在洛佩兰脑中一闪而过,便被她抛诸脑后。
她和丁香很快来到东院墙角的侧门前,见四周无人,洛佩兰松了口气,向丁香打个手势。
丁香立时会意,蹑手蹑脚地走开几步,面向何氏和洛竹苓所居住的两个小院,留心观察着其中的动静。
洛佩兰则已悄然从医箱中拔出匕首,走近墙边的那扇小门,用手摸了摸门闩,便又松了口气。
原来那却是木质的门闩,虽不算细,但到了无法撬开铁锁的万不得已之时,想必仍能用匕首锯断,只是需多耗费些时间罢了。
当然,那是不得已而为之,按照洛佩兰的设想,还是撬锁来得方便。
她顺着门闩向下摸去,很快找到了铁锁,正待开始动手,心中却忽地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