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聿哲的母亲推开大门,没想到水玖月就站在房门口看着她,吓了一跳,她将身后的麻袋拎进家门,同时问水玖月。
“月月,哲哲吃粥了吗?”
水玖月嗯了一声,水聿哲已抱着兔子出来,一边嚷嚷着回答“吃了吃了”,一边充满期待地看着他的母亲。
“妈妈妈你带红萝卜回来了吗?”
水聿哲的母亲笑了笑。
“就知道你念叨这个!”
从麻袋里拿出几块胡萝卜段,水玖月觉得很奇怪,感觉这几段胡萝卜凑不来一根。
不过水聿哲没注意,他欢呼着接过所有的胡萝卜段,发现抓不完,连忙拉水玖月一起。
水玖月帮着拿,仔细看了看,猛然有个想法,她抬眼看向水聿哲母亲的背影,猜测这胡萝卜是菜市场别人不要她捡回来的。
水玖月没吭声,带着水聿哲一起去河边把胡萝卜洗了,捡了一段小的让水聿哲喂兔子。
兔子大概是刚才吃马齿苋吃饱了,一点都不饿,嗅了嗅咬了两口就不吃了。
水聿哲惊叹地啊了一声,疑惑地啃了一口胡萝卜,嚼了嚼,说味道不错啊怎么他的兔子不吃。
水玖月看着他手中的胡萝卜,沉默半晌,安慰自己反正洗干净的……吃就吃了吧,又逗水聿哲。
“看来这是只有主见的兔子,偏偏不喜欢胡萝卜。”
水聿哲觉得姐姐的话有道理,抱着兔子可劲儿亲,说太好了,咱们家别的都有就是没有红萝卜,兔子这么乖,他要多挖点马齿苋回来给兔子吃。
两个人在跳板上嬉闹,水聿哲的母亲一边夹着一个木盆,一边抓着个笼子走了过来。
水玖月带水聿哲上岸,给继母挪地儿,水聿哲的母亲将笼子放在岸边,端着木盆踩到跳板中央,蹲下身子,水玖月这才看见,木盆里是半只剥了皮的兔子。
水聿哲开始不知道是什么,好奇地看了两眼,等看出来是半只大兔子,顿时吓了一跳,捂着小兔子的眼睛喊水玖月回去。
水玖月想了想,将胡萝卜收起来,送水聿哲回家,让他乖乖在家里陪兔子,自己则收拾了一盆没洗的碗筷,重新来到河边。
水聿哲的母亲埋着头打理兔子,水玖月端着盆在她旁边蹲下,水聿哲的母亲先是看了眼盆,愣了下,抬眼看向端盆的人,这才确认真的是水玖月,连忙笑道。
“你放着吧,一会儿我来洗。”
水玖月没吭声,默默把盆里浸满水,简单搓了两把丝瓜络,开始洗碗。
碗里没多少油水,只有没吃干净的粥干巴巴地扒在碗壁上,不大好洗,水玖月费了一番力气才洗干净一个碗。
水聿哲的母亲低着头继续打理兔子,水玖月忽然开口。
“妈,咱们家欠了多少债?”
继母手中的剪子咔擦一声错了刃,她连忙伸手将剪刀两边分开,扬声啊了一下,问水玖月刚才说什么。
水玖月重复了一遍。
“咱们家里,现在欠了多少钱没还?”
继母脸上微微发红,将眼神从水玖月身上收回,愣愣地看着手里的兔子肉,打理的动作慢了几分,声音也小了许多。
“小孩子家家的,好好读书,管这个做啥子。”
水玖月将洗好的碗放在跳板上,接着去洗下一个。
“一万五?还是一万六?”
这回继母真吓到了,差点把手中的剪刀滑水里,她瞪着一双同水聿哲一般无二的眼睛,诧异地看着水玖月。
“你咋知道的?”
水玖月抿了嘴看继母,叹了一口气。
“您就说具体多少吧?”
继母眼神飘忽,还想让水玖月不问了,可水玖月的眼神如影随形,一直那么淡淡地跟着她,最后她还是不好意思地说了出来。
“还差一万六千一百六十块八毛七。”
水玖月愣了下,忽然意识到,继母比她想象中的更在意欠钱一事——记得这么清楚,只怕做梦都想着还掉这笔钱吧?
她抿了唇,早上闪现在脑海里的想法又浮了上来,只是想到水聿哲,想到其他类似孩子的事情,她一时又有些犹豫,不知道要不要开口。
继母却已后悔方才的话,连忙补了一句。
“月月你别想太多,这钱听起来很多,但是人嘛,一辈子很长,慢慢还总会还完,你别急哈。”
水玖月勉强笑笑,摇了摇头。
继母见水玖月上了心,更着急了。
“都怪我,好端端跟你说这个——月月,你是不是担心开学没学费啊?你别担心,妈不说别的,就你读书这个事儿,肯定供得起的,你能读到哪儿就给你读到哪儿,啊?”
水玖月蓦然红了眼眶,她别过头,低声道。
“不是担心这个,我就是,就是觉得爸跟您不大适合种地……爸么,百无一用是书生,手不提肩不能抗,勉强种个地也种不好。您呢,是惯做针线细致活儿的,非要您跟着种地,白糟蹋了……再说老生姜又很会扣钱,你们在家里忙活一年,到年底却留不下什么。”
继母愣愣地看着水玖月,完全没想到她会说这些话。
水玖月看了她一眼,继续道。
“爸耳根子软、性子软、脾气却爆,您也是知道的,家里那些个亲戚,一个比一个烦,偏偏他把那些人当个宝,我想着,不如干脆让他出去闯一闯,一来学个手艺,二来磨磨脾气,三来长长见识别老做睁眼瞎。”
“我知道你们刚结婚那会儿想过这个,就是考虑到我,怕把我丢在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