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
艳阳天,空气里还残留昨天暴虐后留下的潮湿。
阳光透过云层剑一样将李寒剥离,站在熙攘的十字街口,李寒突然感到一阵无助,他甚至不知道该向哪个方向走。
他就像一个傻子一样,愣怔的看着四周来往不息的人流。
不知道过了多久,李寒才苦笑着摇头。这几年他一直被动接受着,被裹挟着身不由己,等真正有了自由这一天反倒无所适从,人生还真是充满讽刺。四下来往的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使命目的,天地间似乎独独多出来他这么一个无用之人。
突然间,一只手搭在了李寒肩上,这就像是触发了开关一样。
李寒左脚后退一步,屈肘向后撞去,手肘被人拿住,他就半转身,右手竖刀砍下去,半路变砍为抓,揪住那人衣领,一记鞭腿就踢了过去。
这一系列动作完全就是下意识形成的,就像是反射动作,已经和李寒融为了一体一样。
李寒突然感到一阵悲凉…
“你小子,就打算一直这样?”
李寒右手揪着星隐的衣领,左腿还架在星隐脖子那里,被星隐单手隔住。
“是你?”李寒收腿,目光看到四周的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他们两个,他下意识缩了缩脖子,整个人顿时猥琐佝偻了三分,“你来干什么?”
“你以为我想来?”星隐摸了摸脖子,打趣道,“我难道皮痒了吗?龙魄的后事还要我去操心。”
“既然如此那你走吧。”李寒转身,随便逛进了一条路。
“梦拓让我给你指条明路。”星隐在他背后说道,“你们退出麒麟阁之后能走的路!”
李寒脚步顿了一下,说道:“多谢,不过我们不用你们施舍。”
“心比天高,命比纸薄!血月你们不低下你们高傲的头颅,是不可能生存下来的。”星隐的声音带着几分沧桑,高度也低了几度,“这是你们的悲哀,也是我们的悲哀。”
李寒不知道听没听到,转进另一条岔路不见了踪影。
“你还真舍得不见他啊。”星隐看着身边冒出来,带着硕大夏威夷草帽的人笑道。
“你以为他不知道我在这里吗?”这个人笑嘻嘻道,“哼哼还和我耍计谋呢。”
“他知道?”星隐真的吃惊了。
“那是,我们可是有心灵感应的哦。”这人笑的更欢了。
“怎么可能。”星隐摇头,“你一个小时前才回来吧,为了保密梦拓可是给所有人下了封口令,他怎么可能知道。”
“那你衣领上是什么?”这人从星隐衣领上拈下一张折成心形的纸条,嘿嘿直笑。
星隐眼睛瞪大了。忍不住嘀咕道:“没这么玄乎吧。”
许艺菲嘻嘻直笑,星隐忍不住替她拢了一下耳边的碎发,柔声道:“丫头要是他们几个真的不加入麒麟阁你会怎么想。”
许艺菲笑容顿住,半晌才摇头说道:“我不知道。”
星隐心疼的看着她,许艺菲反倒一下哥我先回去看看其他几个人。如果他们真的不愿意加入麒麟阁…那就再说呗。”
残阳。
西天像流血的战场,红的让人心惊。
易水已经能下地走动了,站在窗边,正好看到李寒拖着落魄的影子低垂着高傲的头颅从逍遥身边走过。他看到逍遥拦住了李寒,似乎问了几句,但是李寒意兴阑珊只是摇了摇手就径直走开。
“回来了。”
易水回头,房间里还有四个人,龙观,仍未苏醒的恶灵,和尚和许艺菲。
沉重的脚步如战败的士兵一样没有生气,在离门口几步之遥的地方才变成李寒那特有的步调。
李寒开门进来,语气低沉却坚定说道:“天生我材必有用,放心吧饿不死我们的。”
漫天残阳让过窗边的易水照在李寒脸上,透着神圣不可侵犯的光芒。
“随你。”
没有人揭穿他的谎言,也没有人知道他受了多大的委屈,甚至吞咽了多大的屈辱。
忍让,这个他们几乎已经淡忘了的词,现在适时出现了,狠狠地刺激了他们一把!告诉着他们,这个现实世界比他们曾经历过的地狱更可怕。
李寒不知道有多少次忍不住要拔出毒牙,但他忍住了,他只是脸带微笑的转身离开,对身后的讽刺充耳不闻。他这个人对侮辱有种天生的适应能力,习惯之后甚至有种病态的迷恋,似乎被人嘲讽讥笑才能让他有活着的感觉。
他不甘沉沦,却又真的找不到一条他们能走的出路,和尚易水或许可以安然无恙。龙观恶灵却不能幸免于难,他没把握让所有人满意,只能埋着头溃不成军。
或许就像星隐说的,这是他们的悲哀。
“你没看到病房里多了一个人吗?”和尚纳闷道。
李寒很自然地说道:“小菲吗?我知道她回来了啊。”
“你怎么可能知道。”龙观不可思议道,“她今天才回来诶。”
“心有灵犀吧。”李寒嘴角翘了一下。
“我就说的嘛!”许艺菲从和尚床边站起来,把热水喂给他喝完,放下后说道,“我们之间可是有心灵感应的!”
她走到李寒身边凝视。
“这两个人很反常嘛!”龙观大声道,“要是原来不早就闹翻天了?”
李寒伸手抱住许艺菲问道:“什么时候走?”
“明天早上。”许艺菲紧紧抱着李寒,嘿嘿直笑,“这次可能要走很久哦。”
“我知道。”李寒点头,“好好照顾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