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愣住了,甚至忘了要爬起来擦擦眼睛,
“习惯了死亡?”
“你不知道么?”
手杖缓慢敲击着青石板铺成的路面,慢慢走近她,
“他十五岁的时候,父母在一年之内相继去世,从此以后他正式进入了军营,一年难得回家几次,从亲人到战友,上司下属,离开的人很多。”
“太多了。”
老人放下手杖,在她身边慢慢坐下来,长长出了一口气。
“我……知道他父母去世了,”
沈翩跹呐呐的说,
“但是其他的都知道得很少,他从来不跟我说这些。”
“他当然不会跟你说这些。”
老人回头看着她,昏暗宫灯下经年苍老的目光十分温柔,
“你天生是属于光明和希望的,他怎么会愿意将这些沾满了血的东西暴露在你面前。”
“他舍不得。”
老人转头去看天空里一闪一闪的星子,远处的繁华码头在夏夜里看起来像是遥远的海市蜃楼。
他淡淡的道,
“实际上直到今天我都非常奇怪,程致远到底为什么会喜欢你。”
“按理说,你们根本就没有任何交集,中间的距离就像两颗完全不在同一个轨道的行星,一个绕着太阳转,一个只呆在黑暗里自转着。”
“何况以他的条件,完全足够选择任何漂亮的女孩子,哪怕是什么皇室公主也不是不行。”
霍承德皱着眉,表情里透着非常真实的不解,
“所以他到底为什么会这么喜欢你呢?而且一喜欢就是十多年,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沈翩跹:……
原本准备好的眼泪一下子就收回去了。
少女面无表情的吸了下鼻子,麻木的问,
“所以说外公我在你的眼里到底是有多差?”
老人看她一眼,突然笑起来,
“当然不差,我的外孙女,在我眼里便是皇室公主也是比不上的。”
“可这种对我来讲理所当然的事,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居然对程家那小子也变得理所当然了。”
“他是红色背景,而且背景极深,几乎算是牵动着国家命脉的家庭,而他自己本身,也是,普通的二代三代,根本连他的脚后跟都摸不到,无论是从家庭还是从本人的能力上来看,都是如此。”
“所以哪怕当初你妈妈口头上留了这样的遗嘱,我也从来没觉得他会真正的接受这桩婚约,而且早就做好了随时解约的准备,直到他十五岁父母去世,我就更加确定自己的预感了。”
霍承德笑了笑,摇了摇头,
“所以当程致远带着程家的聘礼亲自来云港的时候,我差点以为自己被耍了,怀疑了好久。”
“所以说到底就是外公你觉得我不行呗?”
沈翩跹鼓着腮帮子丧气又不满的道,接着她又眨了眨眼,歪着头问道,
“那……我和程致远真的从来没有过交集吗?也从没见过面?他没跟你说过为什么会答应婚事?”
“在我的印象里,其实你们是见过一次的。”
老人动了动,目光温和中又升起一些晦暗不清的神色来,淡淡道,
“在外公的最后一场生日宴会上。”
“你见过他。”
“但是你大约忘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