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光庭,尊上是不是在我师父那儿?”
孟光庭正不知道该如何回禀,马上一个劲点头。
“他们吵架了?”
孟光庭噤口不言,只是瞪大了眼睛,慢慢地摇了摇头。
“他们打起来了?”
幽若越问越小声,目不转睛地盯着孟光庭。孟光庭憋了半天,脸色古怪地摇了摇头,然后又微微点了点头。
“哦。”幽若立即心领神会,只是她的小脑袋瓜子怎么也想不明白,尊上和师父天天在一起,怎么还会有要紧的事……非选这个兵临城下的时候?
“好了,你去帮忙照顾一下受伤的师兄弟。”幽若当机立断,孟光庭如闻大赦,立即领命一溜烟跑开。
幽若潜身来到自己父亲天山派尹洪渊身边,悄声道:
“爹爹,您再支撑一会,尊上正在处理要事,马上就回来。”
尹洪渊还不及答复,魔严已经听到了,怒喝道:“要事!子画的要事,左不过又是那个丫头在要死要活,是不是舍不得她的妖魔姐姐,求子画网开一面!哼,拼了我这条老命不要,今天我也要亲手把这九天伏龙网,最后一口气穴封了!”
一不做二不休,魔严苦笑一下,忽然张口,悠悠吐一口深红色的雾珠,滴血鲜艳!
笙箫默在一旁看得分明,大叫一声:“师兄,不可!”师出同门,别人不知,他怎会不晓,师兄魔严修炼火属性,性情刚烈,一身修为实是深不可测,放眼天之下也仅次于白子画与杀阡陌二人,远胜师弟儒尊笙箫默。那颗滴血雾珠并非法器,乃是他千百年来修炼凝聚的本命元神,师兄这是要用元神祭阵封印!
即在此时,天地间响起了一个悠然的声音,绵绵泊泊,柔和悦耳,自四面八方涌来:
“且慢!”
碧空之上,一道虹光划破了长空,一口仙鼎不知从何处飞来,不住发出凤鸣之音,其声直上九天!忽然一声清啸,骤然长大,仙鼎陡然飞旋而下,堪堪坠落在九天伏龙阵阵中位置,嵌入长留大殿前的青玉石阶内数寸之深,“嗡”的一声,声如洪钟,稳如山岳。
无数淡青色光芒从仙鼎内跳脱而出,在长空中化作一柄柄寸长小剑,恰如烟花绽放,一口小鼎夹杂其间风如电飞驰而出,飞向九天伏龙阵最后一个气穴,生生嵌入其间,既挡住妖魔撕开裂口,也阻止了魔严意欲将之封闭!
漫天中仙剑光影,一蓬蓬火雨星星点点徐落,万里碧空如仙如梦。一个浑身素白的身影从小鼎中缓缓步出,负手踏剑而立。众人看不清他的面目,但身形体态,出尘飘逸之气质,舍长留上仙白子画,其谁?
“白子画?”
前一刻还杀气滔天,杀阡陌眯起眼来,看清的确是白子画,立即收起如兰五指,转而轻抚鬓角秀发,施施然凝眸翘望,看他意欲何为。他并不想攻城略地,他只要白子画露面,见好就收,懒得再劳心费力。然而其下正在猛攻狠打的妖兵霎时迷茫,妖修深厚的魔将包括单春秋,都隐约觉察到一缕不易发觉的寒意,悄然袭来,惶然于心底油然而生的畏惧,纷纷停戈,张惶地望向苍穹。
长留山上众仙都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白子画不是暂会内殿,怎么突然从天而降?
惟有笙箫默摇了摇头,一声叹息,此情此景,正是他早已预见。子母星河鼎乃是仙界于弥梵天的一线联系,一旦断绝,弥梵天将会坠入虚空,消失在亿万星辰中,再难辨别方位。
然一位师兄两个元神,彼此相生相斥,永生永世不相见的命数。他们两,只能在仙界存在一个,偏偏又都深陷同一个坑里,无法自拔。这世上哪有两全法?他笙箫默能预见又如何,他什么都不能说,什么都不能做,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一幕的到来。故作无情不相知!痛,莫过于此!
笙箫默忽然泪流满面,喃喃呼唤道:“师兄,师兄你三思,你不要冲动!”然而,话终究没有出唇,子鼎从母鼎中飞出,脱离了弥梵天水世界,大局就已定,现在说什么都来不及了。
魔严手持血色雾珠,更是一脸的难以置信,他已经下定决心,以身祭阵,将九天伏龙网最后一个气穴封闭,从此仙魔永世隔绝!为何白子画会偏偏要用两口仙鼎,再加数以百计极品仙剑,支撑起一道天门。大功将成而功亏一篑,究竟所为何来?
高声怒道:“子画,你这是何意?九天伏龙阵统一仙界各派结界,本是你提议,为何临阵变卦,留此气穴遗祸后世?”
白子画凌空环顾四周,团团一揖,悠然道:
“诸位稍安勿躁,请听子画一言。今日,子画破仙界万年旧习,领诸仙以九天伏龙阵,分隔仙魔六界,从此各安各界,互无干扰,免去无数争锋而使生灵涂炭之苦。然众所周知,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故留一。天道无情,则视众生为蝼蚁;然则天道亦有情,为众生留下一线生机。”
此时,白子画顿了顿,继续道:“仙魔两界永隔,固然为了八方安定之大局,但也要为坠仙成魔的修仙者,开辟一条去往魔界的生路,更要为志于仙道修仙的妖魔,留一条通天之途。”
长留山上众仙一片哗然,或锁眉不语,或低头沉思,或交头接耳,或喜形于色,或心怀惴惴,不一而举。天山派尹洪渊突然出列,将手中长剑插在背后,向空中深深拜下,高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