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杏最近都晚睡晚起,夜里几乎都是折腾到凌晨三四点才睡得着,连带云诗诗也多天未睡好。她看着刚入睡不久的赵杏,摄手摄脚地走下了床,取了放在床头的手机走出去。
云诗诗懒懒地瘫在沙发里,拿起赵杏的手机利落地按下四个号码。赵杏的手机从来都没换过密码,她曾偷看过一次,没想到现在终于用得着了。
荧幕亮起,信息栏右上方的红色数字特别刺眼。
十一条未读信息。
云诗诗点开了信息,陆魏樊颇有节制又很是规律地每天发一条,可惜赵杏没勇气点开来看,自然也是没有回复他的。她从联络人中找到了陆魏樊的号码,二话不说便以自己的手机给他发了一条信息,爽快地敲下五个字:我是云诗诗。
另一头的手机猛地震了一下,陆魏樊放下手里的啤酒,伸手去拿,动作很慢。已经十多天了,赵杏什么消息都没有,他也渐渐接受了这个事实,不再每日盯着手机看。然而话虽如此,他心底还是期盼着一点希望。
陆魏樊读了云诗诗的信息,蓦地坐直了身子。
白桦路一条巷子的尽头,开了一家旧式小茶馆,老板是云诗诗的婆婆。她每天早上四五点就起来开店,纵然大早上冷冷清清的,可醒了闲着也是闲着,二十年来都成了习惯,甩不掉了。
云诗诗坐在茶馆里边儿上的一张竹桌,婆婆给她泡了一壶蝶兰红茶,白烟袅袅升起,夹带着一股淡淡独特的焦香。她打了个呵欠,看了眼墙上挂着的时钟。
“对不起婆婆,这么早来打扰你。”
“不要紧,我也是差不多在这点儿上开门。”
婆婆放下另一只茶杯,恰好看见前面一个修长的影子在门外徘徊。
“是他吗?”
云诗诗应声回头,点了点头,扬手要他进来。
陆魏樊盯着门上写着‘休息中’的门牌,犹豫了半会,那才压着鸭嘴帽子走进去。
云诗哑然给他倒了杯茶,让他喘口气,也是让自己冷静一下。说真的,眼不见为净,现在真真儿见着了,她多想啥也不多想,上去就抽一巴掌舒舒气。
陆魏樊摸了摸杯口也没喝,急不及待地开口,“杏杏——”
也未来得及说上后面的话,云诗诗厉眼瞪了他一下,冷冷地说:“你还有脸问?”
这话说实在也蛮是刁难人的,明明是她叫来的人,不谈赵杏他们还有什么好说?可是云诗诗满肚子气,哪里管得上这么多,能多骂一句便一句。
两人沉默了几分钟,云诗诗冷漠地问道:“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突然如此问起,陆魏樊总觉得满脑子的思绪整理不过来,傻傻地愣了愣。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才好。
沉吟半会,他说:“想跟她结婚。”
“结婚是一辈子的事,不是你拍的电视剧,没有导演喊卡,不能重拍,你若没有足够的觉悟,就不要再纠缠下去了。”
几乎是同时的,陆魏樊马上就回:“我懂。我是真的爱她。”
“我不相信你。”云诗诗依旧不带感情地瞅着他,随即又补上一句,“可我也不必信你,这始终是你们俩的事儿,如果不是闹到这般地步,我也不想插足进来。”
陆魏樊只是点头。
“她是个傻孩子,二十几年的人生,很不幸地只遇过你,不懂怎么玩你这种爱情游戏,只能任由你一会儿将她捧到天,一下子又把她摔倒地上。她那么痛苦,却还说不出那句分手,还是舍不得。”
听见她说赵杏舍不得,陆魏樊既高兴又内疚,他欠下的太多了。
“我就直白地说吧,一切都是因为你的自私所致,不管你有多内疚,做了就是做了,你该承担要负的责任,不能任凭时间替你顶了这份罪。你这会不明不白地跟赵杏复合,除了让她多了几道伤口,还做了什么?你是陆影帝,她只是个凡人,经不起谁的折腾。”
“你要我怎么做?”陆魏樊问。
“你能做什么?”她一顿,“你若爱她,让她看看你能为她放弃多少。”
陆魏樊捏着茶杯的手稍微使劲,滚烫的茶水差点儿撒了。
他浑厚的嗓音低沉,“好。”
云诗诗没兴致与他寒暄,说完就让他走。她陪婆婆待了一会儿,直到早上上班的人多了起来,她才离去。
回到家里,赵杏居然已经起来了,手里拿着些材料,似是刚准备要做早餐。
云诗诗关上大门,“别做了,我买了回来。”
赵杏把东西放回冰箱,讶然问道:“你那么早起来,就是特意买早餐呀?”
云诗诗不以为意地嗯了声。
吃过后,赵杏还是老样子,抱着笔电窝在沙发里,静静地赶稿。有时候她写着写着,悄然就留下几行泪,仿佛她已经习惯了心痛的感觉,不晓得自己那样是在伤心了。
云诗诗坐在她的身侧,卷缩着腿滑手机,爽快地刷着屏幕的手忽然就停了下来,视线落在一项突发消息的标题上。
突发:陆影帝宣布下午四点开记者招待会。
“动作也挺麻利的嘛。”云诗诗说。
赵杏听见,随口便问:“怎么了?”
云诗诗马上锁上屏幕,“没什么,公司的事儿。”
陆魏樊离开茶馆之后,马上就拨给了郝楠,对他说了接下来的打算。郝楠本在睡梦中醒来,神志还有些混乱不清,哪想到他一句话马上就使他精神抖擞。听见的一刹,他还以为自己仍在梦中,不料那居然是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