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易安飞快地将账册翻开,粗略扫了几眼之下立刻就明白,这是一本记载着近几年朝廷拨给军器监多少银两,以及军器监如何调配这些银子的账册。
苏易安猜测,应当是孟弋为了尽快上手军器监的事物,才将近几年的账册翻出来想要细细琢磨。
许是他白日的时候没有看完,夜里想带回家中却在离开高清云灵堂的时候无意间落下了。
苏易安心下一动,莫名地窃喜。她一手举过桌边的烛火,照亮账册上的每一个字细细看了起来。
她不是一个懂得朝廷纷杂政务的女子,苏柯离世的时候她年纪尚轻,苏柯也不曾在她面前提过军务上的事。
故而面前的这本账册,她看得一知半解,很多地方都并不清楚那笔钱究竟是要拿去做什么用。
然而,她唯一能看出来的,便是这账面上记录着的大把开支都与北元军千丝万缕的关系。
单说眀孝五十二年,忠义伯就曾经在短短一个月之内就将两笔数目不小的银子,以打造兵器的名义用到了北元军队上,而这笔银子究竟打造了多少兵器却并未被记载。
苏易安深知,北元军的主将是徐修远,这一批兵器或者说这一笔银子,都是由他亲自和忠义伯对接的。
也就是说,或许这其中会有一些只有他们二人心知肚明的秘密,也未可知啊。
苏易安心中大喜,她没有猜错,孟弋果然是一颗好棋子,竟然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将这种十分重要有难得的东西送到了自己手上。
她前一刻还在想要用什么方法才能彻底扳倒御安侯府,这一刻却在考虑如何将手中这样东西的用作发挥到极致。
也或许,会有人比她更迫切地需要这样东西。
想到这,苏易安快速地取来笔墨。
按着账册上所记载的,一个字也不落的记了下来。
第二日,孟弋并没有像说好的那样,一大早来送高清如入土。
苏易安对此也并不在意,对她而言,孟弋的承诺她从未放在心上。
高清云下葬之后,苏易安和苏清正又重新从小院搬回了山茶院。
徐老太爷是不允许在小院为高清云长设牌位的,苏易安只好将高清云灵牌用布巾偷偷包起来,带回自己房间,与衣柜中苏柯的牌位摆放在一处。
傍晚的时候,孟弋从西边小门偷偷溜进了山茶院。
苏易安正在衣柜前摆弄着一个布偶,见有人推门进来,明显被吓了一跳,急匆匆地将布偶塞进柜子里锁上。
孟弋察觉自己吓着了苏易安,低声轻柔地道:“别怕,是我。”
苏易安定了定神,带着孟弋到桌边坐下。
她给孟弋倒了一杯茶,孟弋伸手去接茶盏的时候,苏易安才发现他的手背和袖口露出的小半截手臂上有着很多条清晰可见的红痕。
孟弋见苏易安看到了自己手上的伤痕,不自觉地将手一缩,扯着衣袖将其挡住。
苏易安抬头看着孟弋,发现他的嘴角和脸颊都有些红肿和淤血。似是被人打了,并且那人下手不轻。
苏易安问:“孟大哥,你怎么受伤了?”
孟弋掩饰地笑了几声,连说是因为在军器监和几个身手不错的兄弟比武才受了伤。
孟弋是一个极好面子的人,他总不能当着苏易安的面告诉她,自己是因为昨日回去向忠义伯提出要娶苏易安才被他爹拿棍子抽成这样的。
他若这么说了,岂不是会让苏易安觉得自己非常无能,根本没有能力保护她。
并且,他了解苏易安是一个内心敏感的人,若知道自己的身世又一次被人看不起,一定会伤心的。
可是,苏易安深知孟弋的身手不错,军器监的人未必就有人能把他伤成这个样子,除非是他根本不敢还手。
苏易安没有再多问,只是默默地从自己的抽屉里翻出了一**药膏拿给了孟弋。
孟弋接过药膏,感动之余终于想起自己今天过来的正事。
他问:“对了易安,我昨日有没有掉什么东西在这里?”
孟弋昨天回去,被家中老爷子暴揍一顿之后,就把自己反锁在了书房。
他心中憋着一口气,心想只要自己有一天足够强大,能彻底接管军器监的时候,老爷子也就管不了他了。
正当他下定决心要争气地时候,他一摸衣袖,却发现从军器监带回来的重要账册不翼而飞了。
孟弋急了,账册是朝廷每个部门里最重要的东西之一,若是丢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他以为是自己在躲避忠义伯毒打的时候,不小心将账册遗落,然而找遍了府里各处,完全不见踪迹。
白日的时候,他又回到了军器监翻了个遍,结果同样没有下落。身边的小官提醒他,是不是落在去过的地方了,他这才想到了苏易安这。
苏易安一拍脑袋,立刻点头道:“是啊,我正想和你说呢,你有一本册子落下了。昨天你走得太急,我捡到的时候,你已经不见身影了。你等一下,我这就给你去拿。”
孟弋心中这才松了一口气,这么重要的东西,幸好是没有丢了。
不然被有心之人捡了去,那可不是闹着玩的。说不定一个不小心,就把全家性命都搭了进去。
苏易安从梳妆台下将账册取了出来,孟弋接过账册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又惊又喜,如获至宝。
他将账册更加小心地重新收回袖中,末了,才想到些什么,试探地问苏易安:“易安,你有没有看过这本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