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沉沉,甘棠和修竹在内室为徐言兮准备着沐浴用的热水。
修竹将一盆冒着白气的热水倒进浴桶里,笑着对徐言兮道:“这下可好了,苏易安终于被陛下给赐死了,也算是遭了报应,咱们以后再也不用担心她对咱们姑娘动坏心思了。要我说,她这也算是聪明反被聪明误,死有余辜!”
甘棠皱着眉,将片片玫瑰花瓣放进水里,“可是我这心里还是后怕,你想想,当时咱们姑娘的那杯酒已经送到唇边了,多么危及啊。如果不是逸王殿下救了咱们小姐,只怕咱们现在…”
“呸呸呸!”修竹瞪了甘棠一眼,“别说不吉利的话!姑娘此刻不是好好的在这嘛,咱们姑娘福大命大,有上天庇佑。”
徐言兮在一旁被逗笑了,她只相信事在人为,从来不信什么命数。这一次能赢得了苏易安和桑柔,也不过是自己早有准备罢了。
甘棠拍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巴,“是是是,我不该乱说。不过,话说回来,逸王殿下也算是咱们姑娘的救命恩人了,修竹你以后在南墙那头看见他,就别在背后气鼓鼓地瞪着人家了。”
修竹撅着嘴,“我哪有气鼓鼓啊,要不是他以前总是把姑娘从我们身边抢了去,我也不至于这样。”
徐言兮走过来,用手上的书卷敲了一下修竹的脑袋,“好了,你们再说下去,水都要凉了。甘棠,我有些饿了,你去帮我准备一碗杏仁羹吧。修竹,你留下帮我沐浴。”
“好,姑娘。奴婢今儿个还在想着姑娘许久没吃杏仁羹了,还以为你是嫌我手艺变差了呢。”
甘棠说完笑嘻嘻的跑去了小厨房,每日她最乐于做的事儿,就是在厨房里为徐言兮捣腾各种各样的吃食。
徐言兮笑着将手中的书卷放到一边,在修竹的帮助下褪下了衣衫。
苏易安的事情终于告一段落,她的心里也是不由地松了一口气。虽然离自己最终的目标还差了些,但好歹除了一个心头之恨,也算为前生地自己报了仇。
浴桶中的水温热得刚刚好,玫瑰花的香气让人心情舒适,徐言兮坐在浴桶中由着修竹帮她轻轻擦拭身子。
修竹用木梳替徐言兮梳着乌黑如藻的头发,她想了想,终于试探地问出了口。
“姑娘?”
“恩。”徐言兮漫不经心地将几片花瓣从身上摘落。
修竹道:“前几日奴婢跟您说的事儿,你可有上心?”
徐言兮停住手上的动作,认真地想了片刻,任然想不起修竹说的是哪件事。
“什么事啊?”
修竹有些急了,干脆开诚布公地问出口,“就是让您好好看看各家公子的事儿啊,来了那么多人,你可有相中的?”
徐言兮心中默默翻了一个白眼,庆功宴上那么凶险,她竟然还记得这事儿。
她翻过身,用手指轻轻戳了修竹的额头,“你呀,每天脑子里都在想什么呀?昨晚那么危急,我哪有心思想着这事啊。”
修竹面露失望,“奴婢还不是为了您嘛。与其让老爷夫人为你挑选一个他们认为不错的,倒不如您自己选一个喜欢的,那样多好啊。”
“我哪有什么喜欢不喜欢的,爹娘觉得好便是了。”徐言兮微笑道。
修竹灵光一闪,贼贼地笑了起来,“姑娘,修竹倒觉得有一人很是不错。”
徐言兮玩着水,随口一问,“谁啊?”
修竹脱口而出,“常胜将军之子,宋方之。”
徐言兮身子一怔,静默地收回了手,“怎么是他?”
“奴婢觉得宋公子不错啊,家世也匹配。而且啊…”修竹捂着嘴笑了起来。
“而且什么?”徐言兮问。
“姑娘,你真的没有注意过宋公子看您的眼神吗?你坐在席间用膳的时候,宋公子看你都快看痴了。可见,他对姑娘你也是有意的。”
徐言兮淡淡地摇了摇头,纵然她早就知道了宋方之的心思那又如何,他们二人,不对,是他们两家必定是不能走到一起,这个道理她徐言兮懂得,她的父母懂得,可修竹和甘棠却未必能知道。
修竹继续道,“修竹和甘棠私下早就注意过了,宋公子每次见了姑娘你啊,眼睛都快长在你身上了。奴婢还听说,他来给你送琴弦那次,根本就是不路过,而是特意在府门口等候多时的。您想想,当时可是下着大雪的,他对你很是深情呢。”
徐言兮语塞,这些她并非瞧不出来,只是很多事情,看破不可说破。
她想要转移修竹的注意,别再揪着这件事了,“修竹,水好像有些凉了,你去帮我再打些热水来吧。”
修竹将信将疑地试了试水温,“啊?奴婢觉得不会啊。”
“快去吧,一会儿我该着凉了。”徐言兮催促。
修竹只好甩了甩手,提着打水的木桶出了房间,出门前她还十分小心地将门掩上,担心凉风灌入让徐言兮受寒。
徐言兮长吁一口气,耳边终于是安静了。
可是这样的安静才维持了不过一瞬,她又听见了房门被人推开,发出了“咯吱”的声响。
徐言兮心中料想,定是修竹落什么又回来取,她常有丢三落四的小毛病,于是头也不回地就问,“这一次又是忘了什么?”
身后无人回答,脚步声却没有断。
徐言兮心疑,停下了拢头发的手,回头才发现身后的高大身影并不是修竹,而是出入自己闺房无比从容的顾浥沉。
并且这一次,他没有站在屏风后面,而是直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