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子墨书房。
夕歌低声问:“皇帝下旨了?”
顾子墨答:“不错,不过几年,他觉得江山已定,削了那几位的权是在所难免的。”
夕歌哑然,“密旨的所在他倒是也不想知道了。”
顾子墨眉心微挑,指尖转着碧色的扳指,冷声道:“当年先帝的确有意传位给王爷,只是这密旨一说,到底只是传闻。”
夕歌挑眉,俊俏的脸上满是不屑,“没有又有何妨?禁军如今一半握在我们手里,便是明日攻进大殿,也应该有一半的把握。”
顾子墨摇摇头,“王爷要的是个名正言顺。”
夕歌正要说些什么,一名小丫头在门外求见。
“你去看看。”
“嗯。”夕歌起身走到了门口,丫头压低了声音道:“心儿姐吩咐奴婢前来禀报公子,郡主去了听雨阁。”
夕歌点点头,“还有何事?”
小丫头摇摇头,“具体说了什么,奴婢不清楚,心儿姐也只是守在外间。”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小丫头走后,夕歌重新回到了书房,扬了扬嘴角,“公子还真是关心夫人们的近况。”
“哦?何事?”顾子墨抬眼问。
“郡主去了听雨阁,具体谈了什么,心儿估计也没听见,打发丫头过来说一声。”
顾子墨淡淡的应了一声,没在说话。
夕歌倒是觉得此事很有意思,嘴边挂着笑,“那事我找人查了,也不是姚小姐的错,落水一事,确实是嘉瑜救了她。”
顾子墨斜目而视,薄唇轻启,“你倒是闲。”
“怎么?难道公子不是在为这事生气吗?否则为何从来不去听雨阁?这府里都传遍了,蓁夫人不受宠。”
“这府里的人何时如此长舌了?”顾子墨幽幽道,那声音听的夕歌都一阵发凉。
“伺候的人懂什么,这种事,以前在王府不是多了嘛……更何况,我瞧着,你对那姚小姐的确冷淡。”
夕歌面上带笑,对顾子墨的称呼也从公子变成了你。
他俩从小一起长大,身份地位早已不大在意,偶尔调笑几句罢了。
顾子墨等了他一眼,问道:“找人私底下接触过黄夫人没有?庄斯林没几日便可到京城了。”
“黄夫人未嫁前有个手帕交,可听说后来疯了。”
“又是一个疯子?”
夕歌皱眉,“目前还接触不上黄夫人,只好先让庄斯林耐心在等一等,她这位手帕交应该正是户部侍郎的夫人。”
“那就叫庄斯林去给她治,太后的头疾随时都要发作,太医院早已没了法子,我们需要一个可以经常出去凤玺殿的人。”
夕歌挑眉,“你怀疑密旨在太后手里?”
顾子墨停下转动扳指的手,目中雾气弥漫,“也许。”
*
顾子墨是在晚饭时踏进听雨阁的。
不少丫头小厮都瞧见了。
交头接耳的窃窃私语。
不过这毕竟是将军第一次过来,不少人还是报着观望的态度,最后讨个两头不得罪罢了。
巧倩激动不行,连声唤了人来添碗筷,又不放心似的亲自去了小厨房加菜。
顾子墨一身玄衣,领口,衣摆皆绣了复杂的暗花,黑发以玉束在头顶,身上没有佩什么佩饰,整个人俊美且冷。
姚蓁没想到他今日居然光明正大的来了。
她本以为,顾子墨半夜而来,不过是为了不得罪郡主,后来想想,又觉得不大可能,毕竟,黄家,不过出了一个皇后而已,其余的根基皆不深。
“妾身见过将军。”
姚蓁撂开手中的碗筷,改了称呼给顾子墨请安。
“嗯。”他淡淡的应了一句便落了坐。
心儿添上一副碗筷,默默退了出去。
“都下去吧。”顾子墨吩咐其余伺候的人都退了出去,一时间屋内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静的几乎没有声音。
姚蓁一时间有些紧张,进门这么久了以来,他俩几乎没怎么说过话,寥寥数语,不过都是绕着曲凤薇的病情。
顾子墨大多数的时候神情都不大好,似乎在生气,可是又不太像……
因此,她决定,还是闭嘴吃饭吧。
顾子墨在桌上放了一叠银票,看起来面额都很大,他淡淡道:“收起来。”
姚蓁不解何意。
他修长的手指扣在银票上轻轻点了几下,解释道:“你的金子,我换成银票了,你收起来方便些。”
他若不提这事,姚蓁都快忘了。
先前林巧生去固县的时候,姚蓁偷偷让巧倩去当了不少的首饰,又从姚之云准备的嫁妆里拿出一小部分,一股脑儿的全给曲凤薇送了去。
后面那些药钱,庄斯林的诊费,她几乎已经认定了那笔金子花的大概所剩无几了。
姚蓁把那叠子银票推了回去,“你给庄大夫吧,若是不够,我还可以拿些出来。”
顾子墨挑眉,乌黑的眼珠盯着姚蓁的脸,问道:“为何?”
“诊金。”
他嘴角一翘,“我自会给他。”
姚蓁面上一滞。
顾子墨接着说道,“你那嫁妆,不也是将军府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