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诩咳嗽了几声,道:“子扬认为我们能等到什么变数?等到刘备击败刘贤么?如今汉中被刘贤夺取,蜀汉被一分为二,刘备的主力都在阳平关下苦战,至今看不到夺回关隘的希望,天下的形势已经很明朗了,刘备不可能会是刘贤的对手。即便能够侥幸胜得一二阵,最终也逃不脱败亡的命运。我们坚守河东,只会是自险死地。”
刘晔道:“然而如今西河、上郡的匈奴人已经被鲜卑打的元气大伤,许多部民都归附了鲜卑人,匈奴人刘猛如今仅剩数千骑士困守城池,得我军在城中的粮草接济方能苟延残喘。我军若是退守凉州,经过西河之时必会遭受鲜卑人的袭击。而且我军将士都是中原人,若是固守河东,他们或许还有战心,倘若远走凉州,只恐将士闻听之后,将会纷纷逃散,到时候谁来保护大王以及太后、群臣经过虎狼环视的羌氐聚居区,退往千里之遥的凉州?此举风险实在太大,实不可取也!”
贾诩闻言,喝道:“今日不退,等到汉军大举杀来,我们都将成为刀下之鬼了。”
刘晔道:“且不说这一路艰难,便是我军能够安然退到凉州,等到刘贤击败了刘备之后,必然仍旧会进击西凉,到时候我们还能退到哪里?西域?倘若刘贤派兵又继续追到西域呢?我们莫非还要再往极西之地撤退,子子孙孙永远去做披发左衽的胡人?”
贾诩道:“不这样,那就只有亡国。刘子初,你如此反对西撤,莫非甘愿做亡国奴么?哦,我忘了,你乃是汉室宗亲,说不定此时心里还盘算着等到汉军杀过来后,怎么去向刘贤攀亲戚呢吧。”
刘晔闻言大怒,道:“我一心为河东王考虑,岂有私心?远走西域,从此必然是埋骨异域,魂魄不得返乡的结局,那是何等凄苦?贾公的家乡在凉州,你此去是回家,自然心甘情愿。但我军将士绝大多数都是关东人,一生背井离乡,如何情愿?还请河东王明察!”
贾诩再次咳嗽了几声,随后转头朝着在座的所有文武大臣一一看了一遍,道:“我只问一句,我们守得住河东么?若是不走凉州,今年之内河东逼迫,我们就要尽皆成为刘贤的俘虏了。诸位有打算投降刘贤的,站出来,我请河东王开恩放你们离去。若是不打算投降,那便还是随大军撤往西凉吧。”说着,贾诩复又回头看向曹睿,道:“大王,当此之时,远走西凉尚有一线生机,固守河东必定败亡。大王是愿意去博那一线延续社稷的生机,还是欲要留在河东,最终成为汉军的俘虏,还请大王早做决断。当然,大王若是愿意举众投降汉军,放弃武皇帝和先帝披荆斩棘开创出的社稷,那或许能够活命,也不用去西凉荒僻之地受苦,只是百年之后,大王却以何面目去见先帝?”
曹睿闻言,顿时犹豫不决,随后转头看先曹休、夏侯尚道:“征东大将军和征南大将军乃是先帝信重的大将,却不知你们的意思如何?”
曹休道:“末将追随武皇帝起兵,至今已经二十余年,亲眼看着大魏建立,心中依然认定自己是魏人,末将宁愿战死也绝不会投降汉军。大王要固守河东,末将便拼死以战。大王要远走西凉,末将也誓死追随。一切全凭大王做主。末将只是希望大王能早日登基称帝,以稳定军心,莫要再迟疑。”
夏侯尚道:“末将也是同样的意思,是战是走,全凭大王做主。”
曹睿点了点头,道:“你们的忠心本王知道,只是本王还想再问一句,请二位将军如实回答:我军若是固守河东,能够守得住吗?”
曹休、夏侯尚闻言,沉默了许久,就听曹休艰难地道:“臣不敢欺瞒大王,汉军兵锋锐利,我军坐拥中原都无法击退汉军,如今仅剩河东一地,就算加上还在河内军坚守的曹洪、司马懿、曹真等人,总兵力也不过三四万人,且尽皆疲惫,军心涣散,府库中粮草也支撑不到一年。固守河东,确实是守不住的。”
曹睿闻言,点了点头,道:“那么依你的意思,我们最好还是远走西凉?”
曹休道:“远走西凉的难度实在太大,仅只比固守河东好一点儿而已。刘子初说的不错,若是我们宣布撤往西凉,恐怕还没有走出河东地界,麾下的官吏将士便会逃走大半。沿途又会遭受汉军以及归附汉军的鲜卑人的追击,经过羌氐杂胡区域时,还必将遭受袭击。这一路地形气候都是我们不熟悉的,将士们还将会因为水土不服而大量减员,大王和末将等人都有极大可能死在半道之上。不过一旦安然到了西凉,我们便可暂时摆脱汉军的兵锋,从而真正喘过一口气来。到时候倚仗着西凉远离中原的地利优势,纠合羌氐之众,兼得西域之利,积草屯粮,训练骑兵,未必便不能坚守。”
曹睿道:“依你所言,固守河东只是死路一条,逃往凉州尚有一线生机。你们身为臣子尚能死战,不降刘贤,本王岂能先降?既然如此,本王决意退往西凉。只是为了阻挡汉军追击,河东这里却还需留人把守。只要能抵挡三五个月,我们便能安然到达西凉了。诸位认为,谁可留守?”
众将顿时又都沉默了,就听贾诩又咳了几声,这才道:“既然决意撤往西凉,那么便该将河内的曹洪、司马懿、曹真、张郃、钟繇等人都召回来。到时候清点将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