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透出的那束光,足够将整间房子照亮,他放好那名送饭人的尸体,又瞥了一眼身旁的那堆骨头,那是人的骨头,刚才在黑暗中他还将这架骨头上的骷髅头摸了半天,现在想想顿觉又是恶心,又是惊恐。
连滚带爬、跌跌撞撞的出了门,还好在就连出门也没碰上人,他估摸着这应该是洛家的后院,平时没人敢来这里。按照他以前熟悉的地形,只要向后翻着墙就能逃出去了。
他抬头向上望着高约自己一个半的墙,他腿部做力向上一跃,一只手触碰了墙顶可惜没撑住,他又落地回到原点,他又试了几下,越跳越高,越跳越有劲。
此刻他满脸狼狈,惊魂未定的脸白得像纸,脸上身上还沾着未干的血迹,样子十分狼狈,他那一半清醒,一半懵的脑袋。在每一下跳跃都在曼枝那里记下了一道恨,便又在心里增加了一道报复的坚持。
他现在的经历都是洛小七给的,但是他没法子报复洛小七,恨意没办法发泄只能捡现成的报复到曼枝身上。
只见他越跳离着那面墙越来越近,只觉得原本高不可攀的墙,被他几下跳跃变矮了,变得可以直接一跃而起,翻身跳过了。
帘雪阁是旬阳最有名的妓院,有多才多艺未破身的青倌,也有搔首弄姿卖肉的红倌。其中帘雪阁的老板娘是当地既具有慧眼识人的老鸨,所挑选的姑娘,是个顶个的好,阁里的生意全是靠她的眼力见支撑起来的。
只见老板娘似乎已经到了一定岁数,身材开始往横向发展有些微胖,眼角的法令纹像是拿刀子刻上去的一样,这些状态摆出的衰老现象,偏偏在老板娘这里还垂死挣扎的不肯认,天天涂脂抹粉,厚厚的一层胭脂裹在她脸上像是带了一层面具,一层胭脂直直卡在她精细的皱纹缝里,没涂匀变得深一块浅一块的看着怪别扭的。
脖子上吊着一根顶长的珍珠项链,一手拿着圆形的平扇,一手抬着柔软的丝巾,一人顶天立地的站在帘雪阁门口,成了帘雪阁独特的门面。她招呼着来往的客人似乎比楼上的姑娘还热情。有的顾客就是为她这份老来迎客的热情赏脸进里面一顿消遣。
这天他继续有条不紊的站在门外,逃跑出来的洛明渊得意洋洋的提着步子立在她面前,被她嫌弃得用驱赶乞丐的方式赶走了。
洛明渊扒开他乱蓬的头发,让老板娘再看看他是谁:“老板娘,你可看仔细咯,我以前可是你们这的常客啊”。
说着洛明渊从口袋里摸出几张美元,那是临走时从洛家偷来的。只见洛明渊亮出钱,老板娘即刻眼中泛着光,认识钱也认识洛明渊。
一脸谄媚的甩着丝帕:“认识,认识,我怎么可能不认识你罗大少爷呢”。
洛明渊嘿嘿一笑,即刻交出几张美元放在老板娘手上:“不是我说你,老板娘,在你帘雪阁被赎身出来的丫头都不认人,冷血的很,不知道你这个好意栽培他们的人,他们到时候也会不会翻脸不认你”。
老板娘眼珠子一转:“哟,您说的这是谁呀,我们帘雪阁被赎身的最差的都做了连长的小老婆,如今都回来看我,个顶个的有良心呢”。
洛明渊对着她摆摆手,而后摇了摇头,呲了一口半边的白牙:“十年前的曼枝,老板娘应该不会忘吧”。
洛明渊给着提示,思忖了片刻,恍然大悟:“记得记得,是十年前可是全旬阳的头牌,我们帘雪阁的生意可全靠曼枝一人撑起,怎么洛大少爷遇到曼枝啦,嗳哟!我就晓得你忘不了他,当年他被来路不明的人赎走,您在我这可哭了好一会儿了”。
洛明渊陪着老板娘笑了一下,然后苦恼着叹了一口气:“老板娘,我这是替你愁呢,你说你们帘雪阁是不忘本的,怎么曼枝回来了,都不告诉你,自己过自己的清闲日子去了,我说那不认人的丫头,可不就是她嘛”。
老板娘用迟疑的眼神看着洛明渊,接不上他的话,只好支支吾吾道:“这,这不,不可能吧”。随即转过身继续保持着疑惑:曼枝回来了,她回来了。
“是啊,您要不去看一下,我猜啊她连你也不会认”,洛明渊笃定道。
老板娘回身,激动的纠正着他刚才的话:“不可能,我当年这么细心的找陪她,由着她不让她陪客,到她被卖身,还是个洁净的青倌呢”,老板娘话中带着自信,又夹杂着侥幸,似乎是在炫耀自己辛勤的付出。
只见洛明渊往左一指,指的刚好是沈烨灵宅子的方向:“哎呀,要不你们去认认亲,我可不信他真能认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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