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吟默了默:“女生宿舍几点查寝?”
姜皑轻易听懂他话里的意思,她从这边蹲守半个小时,一句话就能轻易打发她回宿舍?
想得太美。
“明天还要训练,早点回去休息吧。”
江吟绕过她准备离开,没走出几步被身后的姑娘拉住作训服的腰带。
“……”
姜皑手指扣住腰带内侧,指腹轻轻磨擦了几下粗糙的布料,须臾,又煞有介事地加重几分力道。
江吟掀了掀眼皮,“别闹,松开。”
姜皑抿下嘴角,神情颇为严肃,“学长,这月黑风高我一个小姑娘回去不安全。”
他闻言,拿清凉的视线上下打量她,把玩着她话中突兀的字眼,慢条斯理重复一遍,“小姑娘?”
姜皑知道他是在反讽。
都敢拿脚踢垃圾桶算什么小姑娘。
最后仍面不改色点点头:“我上个月才满十八岁。”
江吟不疑有他,“已经满十八岁,是个成年人,该对自己行为负责了。”
姜皑一噎,反口否认:“不对,我永远活在十八岁前夜。”
若放到往常,其他女生死缠烂打,他一句客客气气的礼貌话就能劝退好多人。
到姜皑这里,所有的方法全部失效。
他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和她相处,起初只是觉得,他们是两个不同性质的同类人,擅长消磨孤独,虽然到现在依旧这样认为。
江吟眉眼间没有半分不耐,“我送你回去。”
姜皑嘴角翘起,“谢谢学长。”
他掩下眼帘,语气淡淡,“现在可以松开了?”
姜皑不动,勾起的手指保持原状,垂眸笑了笑。
“学长,你腰挺细的。”
作训服腰带这么一扣,紧紧勾勒出他细长的腰线,单是靠腰部的力气就能抵住她手上的力道。
平时运动量不可小觑。
腰对一个男人来说的重要程度,无异于女生们对胸部尺寸的执着。
江吟眉梢抽动,“赏鉴完了?”
姜皑松开手,小声嘀咕:“就是不知道摸起来什么感觉。”
江吟眉梢抽动更厉害,压住起伏的声线,“走吧。”
回宿舍楼途中,两个人没有主动开口说话,姜皑踩着他的影子慢吞吞走,有个疑问一直憋在心里,堵得慌。
想问,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到宿舍楼下。
开学不过半周,已经有不少暑假勾搭上的情侣抱成团亲的难舍难分。
姜皑扒了扒头发,看向面前的人,有点尴尬。
江吟对此见怪不怪,双手抄在裤兜里,下颌扬起,“进去吧。”
姜皑:“学长,你难道不想问问我为什么会踢垃圾桶吗”
她说这句话时,表情认真,没有一点玩笑的成分。
江吟心思微动,手臂抬起搭在栏杆上,“为什么要问?”
语气颇为云淡风轻。
姜皑眨眨眼,她料到这种回答了——他们又不是多好的关系。
只不过是普通,再普通不过的校友。
她轻扯了下嘴角:“也是。”
说完,耷拉下脑袋转身朝宿舍里面走。
江吟出声叫住她:“姜皑。”
他直起身,一向冷淡的语气终于有了波澜起伏,“每个人都有控制不住情绪的时候,你只不过是比正常人剧烈一点而已。”
姜皑脚步霎时顿住,江吟说的这句话不停回荡于脑海中,将她捋好的思绪搅得一团乱。
他把她的这种病态宣泄,看作正常人也会有的行为方式。
姜皑垂至身侧的手握成拳,心中那块窟窿开始奇异地聚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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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训过去一大半,剩下的时间除了准备检阅仪式和军体拳外,训练内容增加了匍匐前进和卧倒等对女生不是很友好的非常规性动作。
连长分解动作教完,喊口号让大家分步训练。
江吟今天上午有课,没来跟训。大家的懒散劲儿上来,随哨声练了好多遍都不达标,最后连长没有耐心了,到隔壁连队找他好哥们来教。
隔壁连长是出名的辣手摧花,被人戏称为“炸药包”,队伍里传来不小的哄闹声。
身边的姑娘怨念:“副教官怎么还不来啊,我们马上被摧残死了。”
有人附和:“现在才知道学长多么温柔。”
姜皑听着姑娘掐细的声音心底膈应,侧目看了她一眼。
没想到对方也在看她,四目相对,那女生先别开视线,自觉噤声。
姜皑苦闷,她有那么吓人?
炸药包摇着口哨走过来,“今天你们副连长不在,就集体撒泼了?”
队里静悄悄的,不少人偷偷拿白眼剜他。
两三个姑娘翻白眼的技术不到家,被他抓住,于是逮住机会开始奚落,“看我也没用,现在哪个队不知道十九连训练最轻松,副连长人帅又会怜香惜玉,别人可羡慕着呢。”
这话名义上是埋汰她们,实际上锋芒都对准了江吟。
落到耳朵里很不舒服。
姜皑小声哼了句,“怪谁呢。”
炸药包突然拔高音量:“别给我和蚊子哼哼似的,不服就大声说。”
姜皑沉了一口气,“我说,江副教官长得比你好看,怪谁呢?”
空气中死一般的寂静。
蝉鸣胶着着夏末的余温,柏油马路升腾起来的雾气有股刺鼻的味道。
炸药包的脸色很难看。
“你,出列。”
姜皑走出队伍,几步上前到他面前,她个高,气场足,仅一个抬眸就有冷飕飕的眼风袭来。
炸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