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百合一直很清楚自己娘家的问题很难解决,爹懦弱、娘霸道,妹子不顶事,兄弟年岁还她再怎样拉扯,也难拉扯他们过上好日子。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娘能在卖掉她之后,再起卖妹子的心思。
当初宋好年无论名声如何不好,总还是初婚,正经是想娶一房能过日子的婆娘,又有李彩凤这等知根知底的人保媒。
就是这样,大妞才嫁那些日子过得也是十分艰难,最后直接自己把自己给逼死了。
大妞跳河过后,李篾匠和青松都十分愧疚,唯独朱氏没有一点愧疚的心思,反觉得大妞命大就是她的命,至于另外两个闺女的命,她也不会上心。
哪怕朱氏给腊梅说一家穷得吃不起饭的人家,只要人没大毛病,百合都认她娘是为闺女好。
可如今朱氏说的这一家子,手里是有点钱粮,家里也好几个兄弟,在他们村里势力挺大,唯独不把人当人看,头一个婆娘竟是在怀孕三个月上头叫他活生生打死的!
这样人家,就是个火坑,正常人都不会把闺女往里头填,偏偏朱氏就敢拿腊梅的命去堵:“我肚子里掉下来的肉,我叫她往东,谁敢叫她往西?”
这是人干的事?
宋大贵一句不好办,百合眼泪就下来了:“我娘做出这等事,我恨不得咬死她,腊梅还我无论如何舍不得她跳那火坑啊!”
大贵嫂也接口道:“花儿一样的年纪,如何能叫她去受那份罪,李家大娘这事儿做得不地道。”
宋二妹也跟着劝:“哥,我没应那家子,他们找上腊梅,你不忍心我受罪,就忍心腊梅替我受罪啊?”
宋大贵给几个女人一通说,连忙道:“我几曾说不管来?”
他跟百合分析如今的情势:“管,我是定要管的,如今最要紧的是藏好腊梅不叫你娘发现,腊梅就在我家住下,料没人敢打上我家门来。”
百合是真怕朱氏绕开李篾匠直接叫那家子来镇上抢人,宋大贵应承下这事,叫腊梅在他家里躲一段时间,百合松口气的同时还是不放心:“大贵哥,大年和柳大哥他们都不在,万一那边打上门来”
宋大贵道:“大年他们不在,宋家本家叔伯兄弟还多着哩,他们敢来抢人,保管叫他们有来无回!”
有人肯相帮最好不过,百合对宋大贵一家子千恩万谢,又道:“等这事过去,我再好好谢谢哥哥嫂子。我想着,我娘家应该也要来人,我先回家支应着。”
宋大贵也道:“正是,你娘家定会来人找腊梅,要是你爹你兄弟都好说,要是你娘或是同村其他人来,你要有计较。”
百合料得不错,她还没到家,朱氏就风风火火从路旁杀出来,老远就大叫:“大妞,你把三妞那个死娼妇藏哪里去了?”
“三妞咋了?娘你咋来了哩?”百合装傻。朱氏不大到镇上来,对镇上也不熟,没头苍蝇一样寻了半晌,才有人把宋好年家的房子指给她,她到家一看,没人,要进门吧,黑虎又把门户看得死紧,一见她进门就要咬他,朱氏只好在路边柳树下
空等。
好不容易等到大闺女回家,朱氏冲上去就是一通质问,没想到闺女跟她装傻。
朱氏叫三妞那个不孝女气得倒仰,脸黑如锅底,扯着百合就说:“快说,你把三妞藏哪儿了?”
百合笑嘻嘻地拉着朱氏往屋里走:“娘,你老天拔地地来一趟不容易,快进来喝口水。你再跟我说说三妞咋了,她不听你话,我去说她!”
朱氏如何看不出来大闺女是在敷衍她,一边喝水一边冷笑:“你们个个都是好的,合起伙来哄我!”
百合还是笑:“娘,我还不知道咋回事哩,哪能就哄你?你老且消消气,说说咋回事。”
朱氏道:“三妞那死妮子,老娘给她说了一门好亲事,叫她嫁,她倒好,直接跑了!”
“这门亲事到底有多好?”“郭家坡的郭水成,那家子你晓得吧?家里也有几十亩良田,粮谷满仓,因旧年死了婆娘,如今正要寻一个新的。人家看上咱家三妞是个好的,托人来问,三妞这死妮子!”朱氏拍着大腿,生怕腊梅这
一跑打破她的如意算盘。
百合问:“那郭水成多大年纪?前头婆娘为啥死的?咋就看上咱家三妞了?三妞前头还有二妞,他们咋不问?”三个问题问到重点,朱氏一噎,看百合神色,知道自己要不说点子实话,这大闺女不会帮自己,眼珠子转了几圈,朱氏道:“年纪是大了些,可年纪大的才会疼人,要不是前头死过一个,这样好事且轮
不到咱家三妞哩。”
这要换了别人,百合一定冷笑着说:“既是这样好人家,你自去嫁!”偏生眼前这人是她亲娘,她心里恨得要死,面上还得带笑:“我听着也像是好人家,娘别急,自来只有上赶着的婆家,没得上赶着的娘家,你老要急起来,人家还当咱们三妞没人要,才急着往出嫁哩!
”
朱氏本是个糊涂人,听百合这样说,倒觉得有几分道理,“三妞个死妮子如今跑得人影不见,你也托人找找。”
“我找些熟人去找腊梅,也打听打听郭水成那家子到底咋回事,娘你先回去,就等我好消息。”百合巴不得赶紧打发了朱氏。
朱氏却急了:“你找你妹子就是,打听人家的事情干啥!”
百合怒道:“我妹子要嫁人,还不许我打听打听男方是啥样的人家?娘,你到底想干啥?”
朱氏活了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