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澜想过千百次这样的场景,她也想过千百种理由,可当她听见云礼那一声充满压抑委屈隐忍苦衷的问句,却发现自己竟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她事先练习过千百次的台词,全都是拿去骗别人的,因为知道那一点真心有多难得,所以她不想说谎,更不想再欺骗他。
当初她女扮男装的确是有不得已苦衷,但没道理要别人来理解她的苦衷,成全她的无奈,那样的话,显得她太过自私。
言澜削薄的嘴唇慢慢绷成了一条直线,她沉默了片刻,一字一顿的开口:“对不起,很多事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我也的确是有自己的苦衷,只是这些……现在还不是时候说给你听,但我从来没想过欺骗任何人,尤其是你……抱歉。”
除了这一声没有任何意义的“抱歉”,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更没那么厚的脸皮去让他相信她的苦衷,欺骗就是欺骗,不论何种理由,她无法为自己辩驳半个字。
手机那头,云礼瞳孔微微一缩,言澜最后那一句话,宛若平地响起一声惊雷,狠狠砸向他的天灵盖,震得他身体轻轻晃了晃。
云礼心脏跳得越来越快,心口剧烈起伏着,他抬起死死攥着的手指,按压着心口,极力压制着自己情绪,声音沙哑至极:我相信你,没有逻辑,也没有理由,可我就是相信你,就算你从头到尾都在骗我,就算……你说的都是安慰我的假话……我还是选择相信你。”
言澜一怔,她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听到云礼说出这么一番话来,连她自己都有点不忍心听下去,觉得自己简直是太人渣。
她很感动,但他能不能不要给她这么大的心理压力?
换做是旁人,她或许将计就计,把自己往渣女浪子方向扯,对方只要不是个脑残,绝逼会撒丫子跑人。
可这人是云礼……
言澜吐出一口浊气,苦笑一声,语气幽幽:“四少,你说你这是何苦?”
她宁可他生气愤怒,哪怕跟她断绝关系她都可以接受,可唯独这样,连她都觉得云礼实在是太苦了。
云礼满嘴苦涩,略微苍白的嘴唇擎着一丝苦笑,开口:“这一生,总要为一个人,尝尽苦楚,忘记自己,这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你也不要觉得有心理负担,不管你是男人也好女人也罢……我都认了。”
我都认了。
这几个字,就像是一把刀从她心头轻飘飘的滚过,细碎而绵密的疼一点一点的蔓延开来,她抬手,有些艰难的遮住双眸,“对不起。”
除了这三个字,她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反复的道歉。
重生归来,她大概是第一次碰到不能游刃有余处理的事情,毕竟感情这两个字,确实太过沉重。
云礼抬眼,看着窗外,阳光透过窗棂洒了进来,在窗边泄了一条缝隙出来,他看着那些细细舞动的尘埃,道:“你没有对不起我,只是,下一次,不要再骗我了。”
言澜心脏猛地一抽,手指无意识的捏紧,开口:“好,我答应你。”
云礼突然如释重负般吐出一口浊气,“好了,深哥马上来接我了,我还有通告,先不说了,挂了。”
电话挂断,云礼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了下来,他身体朝后,靠在床头,目不斜视的盯着窗口。
凌深确实要来接他,被他一口回绝,他现在只想自己一个人待着,谁也不见。
……
京城,首都机场。
通道。
言澜一支手里捧着一束火红玫瑰,一支手里拿着一盒蜜饯,另一边,青云还抱着一堆甜品零食什么的,旁边椅子上,还放着一只毛绒玩具长颈鹿,全都是动陆景枭的。
她刚才路上腾出时间查了一下怎么哄女票,然后就搜罗了一下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总有一样,陆景枭会喜欢的。
为了给陆景枭顺毛,她也真的是够拼的。
“怎么还不出来?”言澜都快望眼欲穿了,陆景枭不会是太生气,不来见她了吧?
她是不是要失宠了嘤嘤嘤~
青云一脸尴尬的站在旁边,说实话,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抱着这么多这么……女人的东西走来走去,而且,即便这边是通道,但也是人来人往,鬼知道他现在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他堂堂枭卫营暂代的总队长,居然沦落到给人当狗腿子的地步,简直不要太惨了。
青云:“刚才凡哥已经来过电话了,马上就出来了。”
嫂子,从机场出来就算全程开车也要好几分钟,特么这才过去一分钟好么!下次虐狗能不能高能预警一下?!
几分钟之后。
在一群黑衣人簇拥之下,陆景枭快步走了出来。
言澜眼睛一亮,立即扑了上去,她第一反应是将手里花塞到陆景枭怀里,然后环住陆景枭腰,一脸讨好的小表情,仰起脑袋眨了眨眼睛,盯着陆景枭,“心肝儿,欢迎回来!人家真的好想你啊!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咱们这都好多个秋没见了,爱你,么么哒~”
刚一下飞机,就被硬生生塞了一把加强版狗粮的莫凡,我是谁,我在哪,为什么我的眼前开满了小花……
陆景枭面上铺天盖地的阴霾之色,在见到女孩的瞬间,顷刻间如潮水般褪尽,可他眸底深不见底的森冷杀意,却是没有丝毫减退,满腔怒火,对着言澜一点也发不出来。
很显然,堂堂陆大总裁,被自家老婆吃得死死的。
不过,陆景枭面上依旧绷着,黑着脸扫了一眼言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