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那女人傻呆呆地看着郭师傅,她穿得很破,衣衫褴褛的,像个叫花子。她脸很脏,头发散乱不堪。她傻看了郭师傅一会儿,眼泪就扑扑地往下流,嘴唇有些颤抖地说:“大山,我,我,我回来了!”
没等郭师傅说话,那女的指着郭师傅说,“玲玲,你爹,他是你爹!”
郭师傅一看是自己的女儿,穿得又脏又薄,小脸小手冻得红红的。他蹲下,一把抱住她,好像是一松手她就会跑了似的说:“玲玲,我的女儿啊?你叫我找得好苦啊!”说着眼泪就滚了出来。
玲玲看着郭师傅,很乖地叫了一声:“爹!”
丁大韦在一旁看着她们母女怪可怜的样子,说:“师傅,你们回家吧,我在这儿收拾东西。”
郭师傅说:“不,我们一起走。”
天已经黑了下来,胡同里,只有路灯发出一些昏暗的光,雪花在光里慢慢悠悠地飘着。
这时,那女人叫了一声“大山,”两腿就跪下了,她哭着说,“大山,我错了,我不要脸,我不是人!”然后大声地哭了起来。
郭师傅说:“你还有脸哭!还回来干啥?不是跟着人家去享福了吗?”
那女人还是在冰凉的地上跪着,泪水顺着脸往下淌。
丁大韦赶紧说:“师傅,有什么话回家说吧?你看她在地上跪着,这地上都是冰,多凉啊!”
师傅还没有说话,那女人又说:“大山,我千里万里的跑回来,就是给你送女儿的,你不要我可以,你得要女儿啊!”说完,她跪着就往地上磕头,头磕着地邦邦地响。
郭师傅一听她说千里万里地跑回来,就问:“那你跟着他跑哪儿去了,叫我好找!”
那女人边哭边说:“他个挨刀的,她说让我跟他回家结婚,实际上他家里有老婆。他不敢回家,把我和女儿带到了南方的一个工地上,没两天,他人就不见了,我身上又没钱,我和女儿是一路上要着饭回来的。”说罢,那女的哭得更很了。
郭师傅虽是个粗人,但心眼好,心地善,你跟他来硬的他不怕,你只要一服软,他就可怜你。他还见不得人哭,人一哭,他就忍不住地掉眼泪。他也哭着说:“起吧,起吧,我这是上辈子做了孽啊!”说完,他哇哇地放声大哭了起来,哭得路上的行人都往这里看。
丁大韦赶紧劝着说:“师傅,别哭了,人家都在看你呢!我已经收拾好了东西,外边这么冷,有什么话你们回家去说罢!”
郭师傅还是哭。
丁大韦又说:“师傅,你看女儿多可怜,嗯?别冻坏了孩子,你们快回家吧!”说完,丁大韦赶紧把那女人从地上拽起来,郭师傅紧紧地抱着玲玲,玲玲也哭得泪汪汪的,妈妈,妈妈地叫。那女人站着不敢走,丁大韦跟那女人说:“快跟师傅回家吧!”
那女人还是不敢往前走,她两眼可怜巴巴地看着郭师傅。
郭师傅说:“既然回来了,那就回家吧!”
这时,那女人才跟着郭师傅往家走。
丁大韦跟着郭师傅往家走,快走到门口时,丁大韦把郭师傅拉到一边说:“师傅,你们回家吧,到家好好跟师娘说说话,这人谁能不犯错,既然师娘这么远回来了,她就知道错了,一个女人家也怪可怜的,有些事儿能过去就过去,不能硬抓着不放啊!”
郭师傅瓮声瓮气地说:“我知道,那你不去家吃饭了?”
丁大韦说:“我到门市旁边的饭店吃去,吃罢饭我回门市睡。”然后丁大韦又说,“干了一天活儿,我也累了,想早早睡。”
郭师傅说:“那好吧,我就不留你了。”
临走时,丁大韦跟那女的说:“师娘,你跟师傅回家吧,回到家好好吃顿饭,跟女儿走了那么远的路,不容易!”
那女人用感激地眼看着丁大韦,说:“嗯,谢谢啊!”
丁大韦笑笑,转身走了。
丁大韦走进门市旁边的那个小饭店,饭店不大,就一间房子,里边有四张简易的桌子,只有一个桌上有人吃饭。丁大韦坐下来,要了一瓶二锅头,一盘煮花生,一盘炒肥肠,就吃了起来。
也许是今天干活儿累了,丁大韦肚子饿得咕咕叫。他端起酒杯,一连喝了好几杯。他觉得师傅这辈子不容易,自己千爱万爱的女人跟别人跑了,还不能说什么,心里真憋屈!
他又喝了一杯酒,自言自语地说:“郭师傅不容易,难道自己就好吗?”他看着窗外,窗外的雪在飞舞。说句心里话,自己虽然没结婚,但跟师傅比起来感觉也好不到哪里。
丁大韦喝着酒,心一酸,眼泪就流下来了。梦雪啊梦雪,自己曾在心里深深地爱着的人,从儿时,到小学,从小学到中学,从中学又到高中,那是多好的年华啊,爱着的她可以说比自己的生命都珍贵,可这样深爱的人,不也是离开了自己?
他觉得自己从某些方面跟师傅差不多,也很不幸、很凄凉。可就在那天梦雪在井口的那一声大韦哥,就把他感动的流泪了,他觉得梦雪心里还是有他的。
他边喝酒,边胡乱想着,突然,饭店老板说:“还上饭么?”
这时丁大韦才意识到时间有些晚了,不好意思地说:“算了,天晚了,不上了。”然后结了账,提着半瓶没喝完的酒回门市了。
雪不知什么时候停了。清晨,郭师傅早早来到了门市,看见丁大韦还在被窝里睡着,旁边放着半瓶没喝完的酒,屋里冷得跟冰窖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