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快下班时，李刚觉得回家无聊，也不想早早回去看梦雪的那张冷脸，就上二楼去找老明子。一进门，见老明子正埋头写稿子，就呵呵笑着说：“笔杆，疾书呢？”
老明子听是李刚，有气无力地说：“可不，写论文，书记要参加市里的一个很重要的研讨会。”
李刚还是笑着说：“还重要的研讨会，狗屁，跟你有一毛钱关系吗？你真是记吃不记打，那提副主任时，他咋不说提你重要啊！这给他写论文就重要了？”
老明子看看李刚，觉得李刚说的也不无道理，附和道：“我算看明白了，别管他什么级别的干部，个个都自私得很，处处都是为自己着想！”
李刚说：“明白了？”
老明子说：“明白了。”
李刚又冷笑两声，说：“哪有那么好明白啊？我看你还是糊涂，要是明白了你就不会给他那么用心了，刚才我一进门，看你那专心致志的样子，还明白了！”说罢，李刚指指窗外，“你看看人家姜主任在干什么？”
老明子有些不明白，问：“他在干什么？”说着走到窗前往外看，他看见小姜倒背着手，站在机关前的花池子边，正和几个人在说笑，姜主任笑得最很，笑得前仰后合的。
老明子“哼”了一声，又坐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
李刚说：“看见了吧？人家说说笑笑，啥活儿也不干，就提副主任了，谁像你，每天关在屋里绞尽脑汁地硬憋，管蛋用！”
老明子听李刚这么一说，更来气了，说：“现在真他妈的不易好人！”
李刚笑笑说：“对，现在谁干谁傻蛋！明子，下班咱去喝两盅？”
老明子正好心烦，说：“好，喝两盅！”
李刚正和老明子说着话，书记推门进来了，好像要跟老明子说什么。李刚赶紧起身说：“书记，你坐，你坐，你们谈。”说完，就出去了。
书记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他刚洗完澡，头发湿湿的，几根稀疏的长毛乱乱地倒在脑瓜顶上，他掏出手绢擦擦头，又用手理理头发，说：“小李啊，论文写得咋样了？”
老明子看着书记，有气无力地说：“还没写好。”
书记好像很有兴趣，说：“这论文要想写得好，首先一条就是观点要新，论文的观点很重要，其次是内容。”他怕老明子还不明白，又说，“这标题是人的眉目，不但观点新，当然了，内容也得好，这样文章才刚劲！”
老明子还是没有说话，表情显得木木的。
书记又强调说：“小李，这次要好好写，研讨会很重要，市委书记要参加的。”
老明子还是没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书记。
书记说：“那你写吧，我不打搅了。”说完站起来咿咿呀呀地哼着歌走了。
书记刚走，老明子也“嘭”地一声关门出去了，他关门出去的时候，书记才进办公室，老明子觉得书记一定听见了他的关门声，关门的声音有些大，好像带着一股不满的味道。
老明子心想，听见就听见，有什么？你们早早都洗了澡准备着下班，姜主任洗罢澡不进办公室在楼前聊大天，看他那得意忘形的样子！怎么唯独我就得在办公室里写文章，还说什么观点要新，内容要刚劲；还说这次要好好写，难道我以前就没好好给你写吗？对我的要求，你严了还想再严，对于那些狗屁论文，你好了还想再好，可提副主任的时候你们都装傻了？
老明子越想越气愤，越想越窝火儿，他也下到楼下跟姜主任站到一起，傻傻地笑起来。这时，他觉得他的行动很令人吃惊，别说别人觉得他怪异，就连自己也觉得可笑。
看来姜副主任非常吃惊了，姜副主任几乎用惊讶地眼睛看着老明子，不但不说笑了，而且还把嘴闭得紧紧的。老明子还觉得，书记此时可能正在隔窗看着他，看着他在楼下说，在楼下笑；看着他生气地说，这李秘书怎么也不好好工作了!这样就对了，你们别以为我老实就好欺负！老明子心里开心极了，他觉得他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的开心过。
下班后，老明子跟李刚来到镇上大鸿运饭店，他们要了菜和酒，李刚给了老明子一支烟，老明子就接住了。李刚掏出打火机给老明子点上，也给自己点着。李刚嘶嘶地吸了一口烟，说：“明子，今天我们老同学好好喝一场！”
老明子不会抽烟，但心里憋闷，也就抽了起来，他边抽边吭吭地咳嗽，但还是顽强地抽着说：“好，痛痛快快喝一场，来他个一醉方休！”
李刚看着老明子那要大喝一场的样子，更来劲了，呵呵地笑着说：“好，有点梁山好汉的意思。”说着，李刚满满地倒上了两杯酒，说，“来，老同学，干一杯！”
就这样，他们你一杯，我一杯，喝着喝着就有些喝多了，李刚发着牢骚说：“老明子，跟你说句实话吧，我当兵回来到咱矿上，我就没见过一个他娘的好领导。先说那个组织部马部长吧，一张没有血色的大黑脸，一双审人的小眼睛，好像天底下就他是好人，我为去掉这个‘副’字，不知找了他多少回，还他妈跟我爸是战友，连正眼都不看我一眼！”
说罢，他端起酒杯，给老明子碰了碰，“咕噜”一口喝干了，擦擦嘴又说，“再说我们武装部那王部长，一脸奴才相，见了书记跟个哈巴狗似的，摇头摆尾的不说，每天还像个孙子似的去给书记捡兵乓球，那点头哈腰的操行，能笑出你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