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启向来是个做事周到又谨慎小心的人,这一,顾淮安都不得不承认。/
有这么个手下,真的可以替自己分过去不少重担。/
“不必。”/
年轻的少将军不咸不淡的开了口,声线平稳,听不出半分慌乱。/
这种同父异母亲弟弟做手脚的行为,任凭是谁都不会忍气吞声的,何况/
何况顾长宁还是那样一个怙恶不悛的纨绔,整日里不是赌场就是歌厅,再就是出席各种酒会。/
年纪轻轻的,大帅那套沙场纵横的本事并没有继承多少,胡天胡地喝花酒没日没夜泡姑娘的功力倒是完全的继承了大帅的血统。/
就是这样一个恨不得把纨绔子弟四个字写在脸上的人,在母亲得宠的情况下,占了顾淮安这个长子本应该拥有的宠爱和荣光。/
说出来都觉得荒唐。/
可大帅偏偏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若不是顾淮安有杀伐决断的勇气和决心,恐怕老早就被蒋芙曼那心思城府颇深的女人弄死了。/
可他就是在这种恶劣情况下,顺顺利利的一路直上,走到了今天这个位置上。/
永远都带着处变不惊的从容不迫,若不是身上这英挺的军装,谁看了这张惊艳脸孔,都会觉得这是一个谁家雍容华贵的阔少爷。/
他看不出一波澜,就像是一汪死水。/
韩启小心翼翼的观察着他的神色,可看了半天,却也看不穿这人心中所想。/
顾淮安见人不应声,禁不住抬头看去,正巧对上了下属有些慌张无措的视线。/
他会洞察人心,沉声道“你是想问,我为什么不让你禀告父亲吗”/
韩启被人戳穿了心事,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喃喃的应了一声“是。”/
“那你倒是说一说,我把这件事捅给父亲,他会怎么说对我有什么好处吗”/
手中的一摞子照片被他翻来翻去,逮住一张,便仔仔细细的看着细节。/
模糊不清的照片,自然不能看的太真切。/
但其中有一张,却是顾长宁即将进入赌场的模样。/
都不用看清脸,他轻轻蹙眉冷笑了一声,但凡长个眼睛的,看这风风火火要去泡妞的架势,就知道是顾长宁那么个烂泥扶不上墙的货色。/
韩启还真的认真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道“二公子意图不明,给大帅个提醒,也不是不好,何况,这样一来”/
“这样一来,就能让父亲和他产生隔阂”他将照片收到文件夹里,放进抽屉。/
韩启茫然的了头。/
“顾长宁是看起来疯疯癫癫了一些,但也不至于真就傻到毫无城府。他能做出来这件事情,一定会给自己留个后路,无论我拿出什么东西到父亲面前,他都能找出来借口,搪塞过去。”/
顾淮安冷冰冰的道,眸底是千尺寒潭。/
“何况,如今我马上就要继承大帅的职位。父亲早就看我不顺眼,本就不疼爱我这个没娘的”他自揭伤疤,让韩启都不忍心听。/
不过,顾淮安向来都是一个笑眯眯揭开伤疤一次又一次任凭它鲜血横流的人。/
他不怕痛,就是这些,成就了今天的顾淮安。/
“父亲宁可相信比我小几岁的弟弟胡编乱造,也不会相信我这个和他争夺地位的儿子的。”他顿了顿,“我何必,自取其辱”/
韩启愧疚的低下了头,道“是属下说错了话。”/
他素来知道父亲的性子,脾气火爆,却又薄情寡义,顾淮安从来都想不通为何会有人觉得这位顾大帅英勇无畏。/
大抵是他年轻时也有过意气风发的时候,只不过人到中年了,便愈发不知羞耻,姨太太一房接一房的娶进门。/
还娶了蒋芙曼那个身份地位低微且不知羞耻的女人,生下了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
甚至,把自己的亲生母亲逼得疯言疯语,哪怕时至今日,顾淮安都能记得母亲泪流满面时说的那句“你爹是个屁的英雄你爹他就是不要我们了”/
他久久出神,韩启不由得慌乱了一下,他害怕这位年轻的少帅一直沉浸在旧事里不能自拔,连忙赔礼道歉。/
“少帅,都是我说错了话,您”/
“好了。”顾淮安随意的摆摆手,面容平静,“我怪你做什么你也没说几句话,我总不至于给你来个欲加之罪”/
韩启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是,少帅深思熟虑,倒是属下多想了。”/
“我也不过是不想打草惊蛇,我们暗中调查他的事情,不能暴露。”/
顾淮安缓缓的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脖子,长腿伸直了,缓了一口气“我倒是要看看,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狭长眼眸中,是汹涌的浪潮。/
“砰砰”两声闷响,韩启开门时迟疑了一下,随后又传来力度稍小的几声。/
顾淮安歪了歪头,眸中有些兴致盎然的感觉。/
“放他们进来。”/
“他们”而不是“他”。/
果然,一开门,率先迈进来的是一个魁梧高大的男人,看制服是军中的人,地位不高不低,进来便低低的叫了一声“少帅。”/
他轻轻颔首,目光只在人身上停留了一瞬,就转向他身后之人。/
身后是一个穿着绸缎暗紫色旗袍的女人,修身的旗袍将人的玲珑曲线衬托得淋漓尽致,向上看,却是一双清澈过头的眼睛。/
封小锦这丫头,跟着稀里糊涂的混了进来。/
顾淮安眸中微闪过一丝笑意。/
她有些忸怩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