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拥了厚厚的狐裘坐在暖塌上,霜白烹茶已沸,咕噜咕噜冒出白烟。
谭子同带着秋娘走进来,霜白正好将茶斟上来。
“你们怎么突然过来了?”束九抬眼望去,却见秋娘手里包着扎着小揪揪的雁儿,小小的孩子咧着嘴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
秋娘道:“我们上街去给雁儿买些东西,想着过来看看。”
她把雁儿交给谭子同,在束九对面坐下:“公子,你近来好吗?”
“我好啊,怎么了?”束九奇怪她有所一问。
“我听说你……束大人在骑射大赛上受了伤。”秋娘担忧,她怕束九难过。
束九握紧杯子:“你还听说了什么?”
“没什么了啊。”秋娘奇怪,她为什么这么问?
秋娘如今做了内宅妇人,天天的就躲在内院里带孩子,做女工,对外界的消息根本不灵通。束修受伤的事是人尽皆知,而束九封妃的事魏太后却刻意压制。除了朝堂那些大臣外基本没人知道。
朝堂的事谭子同自然不会跟秋娘说,所以她还不知道束九封妃的事。
束九余光扫了谭子同一眼,微笑着把茶推给她:“那就没事了,你不用想那么多。”
她说没事,秋娘便安心了。相识那么久,她还是了解束九的,她说没事那就一定没事。
“要,雁儿要!”孩童稚嫩的声音吸引了束九。
她回头,看见雁儿指着身后的一个细颈花瓶,不住地伸出手去。
“你要这个呀?”束九拿了花瓶晃悠,“那给你好不好?”
“好,好!”雁儿咯咯笑。
束九递给他。
秋娘连忙接过:“公子,你别纵容他,他现在就是什么都要。”
“挺好的呀,要什么就大胆地说出来嘛。”束九轻笑,把花瓶给秋娘,“小孩子要教,但也不能太压抑,不然容易胆怯。”
秋娘捏着那花瓶,笑着对她道谢。
聊了一会儿,二人便要走。
束九将二人送下楼,神仙居依旧客似云集。
刚跨出门,便听一阵车轱辘的声音。
几人抬眼望去,便见街道转角之处一辆囚车缓缓行来,囚车之上押着一名女子,女子披头散发,铁索加身,一脸哀凄。
囚车后头与左右,均有大量百姓随着,不断地用烂菜叶、臭鸡蛋砸向女子,女子更是一身狼藉。
“不要脸,贱女人!”
“这种人真应该大卸八块啊,不守妇道,谋杀亲夫!”
“真是无耻下贱!”
民众口中骂骂咧咧。
那些话束九听着便觉十分刺耳。
囚车经过门口时,他拉住一个身穿蓝衣的衙役问:“这是怎么回事?”
衙役手一抬,鄙夷道:“这女子,与人通奸,谋杀亲夫,正奉大理寺卿大人之命游街示众呢。”
“你说卢大人?”束九害怕自己听错。
“你这人好笑,京城除了卢大人还有哪个大理寺卿?”衙役呵呵一笑,甩了她的手,继续前行。
囚车缓缓而走,百姓的谩骂砸打也尾随而行。
束九不禁抬头望,那囚车里的女人一动不动的,仿佛木偶一般,眼睛都不眨一下,看起来倒颇有几分视死如归的凛然大义。
这样的人真的会杀人?她心中存了疑惑。
“谭大人,我好像没听说最近京城发生了这样的大案啊?”她问谭子同。
谭子同道:“对,不是京城发生的,而是周边县镇。大昭例律,县官审案,凡犯人要施以死刑的都必须上报其上州府,交由上官审批。而京城的周边县镇又不同,因为离京城太近,县官们一般都会将犯人一并送过来,在京中行刑。”
“我只是奇怪,为何这名犯人会有大理寺直接接手,按道理应该是交由太守府处置的。”他疑惑。
“可能是因为束大人在养伤吧。”秋娘道。
“或许吧。”束九淡淡一笑,不再纠结这个问题,反正跟她也没多大关系。
“你们先回去吧,路上小心。”束九道。
秋娘走出几步,又回转头:“公子,三日后便是元宵佳节,京城有元宵灯会,届时整个京城会十分热闹。三品以上的官员都会在皇城外搭帐,展示他们的花灯,到时会非常热闹,而那里也是最佳观灯的地点。到时候你随我们去吧?”
搭帐观灯?束九想了想,好像是听说过这么个事,谭子同才是大理寺丞,按理说应该没有资格在皇城下搭帐,难道他是要跟随他的老丈人?
束九问:“你们是要随同大理寺卿卢大人一起?”
谭子同点头:“岳父不弃相邀,是我的荣幸。”
秋娘笑道:“真的很热闹的,我以前远远的看过,在那里能看到整个京城的夜景,非常美。你和我们一处吧,到时候人多,怕是连外围都挤不进去。你一个人……”
她一个人,谢世子又不在京城,没人可以带她去看灯,那样人山人海你争我抢的时候,定然是进不去的。
秋娘怕她一个人难过,但这话却是不能说,不然只能让她更伤心。
束九知道她好意,却是笑着婉拒:“不必了,我不喜欢看灯,人那么多我也嫌烦。”
“那好,如果你到时想去一定要跟我说。”秋娘嘱咐。
束九点头,但她一点都不想凑热闹。
谭子同一手抱着雁儿,一手揽着秋娘,慢慢走远。
束九看着二人背影,欣慰一笑,无论之前如何,现在幸福就好。
谭子同握紧秋娘的手,有些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