仵作捧着那截指头,大汗如雨:“大人,这好像是真的人手!”
郑太守望了一眼,白生生软乎乎的肉,还连着指甲盖,带着一股麻辣酸香的味道。
想起自己不止一次在神仙居吃过那东西,他止不住胃里一阵翻涌,趴在椅子上狂呕起来。
陈劲拿过那东西瞅了一眼,顿时脊背生凉。
他对束九道:“是真的。”
常年行军打仗,尸体是他见得最多的,以致于对人的躯体无比熟悉。甚至可以说,他比许多老仵作都更有经验。尽管这指头煮烂了,他还是能一眼就分辨出来。
束九看了一眼,一颗心也沉到了底。
怎么会这样,到底是谁要害她?
郑太守终于吐完了,对衙差道:“去神仙居看看尸体!”
手肘、断腿、腕骨、盆骨、趾骨,神仙居里的尸体严格说起来已经不能算尸体了,应该叫尸块。
同猪肉羊肉放在一堆,若不仔细分辨根本看不出来。
发现这些尸块的是厨房洗菜的老齐,他家里穷,又身有残疾,束九可怜他平常都会把不新鲜的菜肉给他带回去吃。
神仙居被查封一天,他家里没了食物,便爬窗进来准备拿点菜。
临走时他看案上的肉新鲜,想着酒楼不知要被查封多久,这些肉就这么放着坏了多可惜,他便打算拿走。谁知一动便有几颗脚趾滴溜溜滚了下来。
他拿手去捡,吓得尖叫。
那是人的脚趾,猪牛羊的脚都不可能那样的!
他家里还有孩子,他怕惹祸,便报了案。
仵作把尸块一一捡出来,看了后道:“没错,是人。看这模样,尸体应该是用锋利的斧头切开的,凶手手法并不利落,切得很大块,口子也不齐。”
郑葵不敢看那尸块:“赶紧蒙上,蒙上。”
他转头对束九道:“大掌柜的,现在人证物证俱在了,你还有什么话说?可是你自己的工人报的案,人肉也是从神仙居的案板上找出来的,分明就是你杀了人,害怕事情败露,所以将尸体切成块混在猪牛羊肉里面一起煮给客人吃!”
“大人办案可真简单!”束九嘲笑,“你怎么不想想我这肉是哪里来的?”
郑葵被她问得一愣:“哪里来的?”
“当然是屠宰场买的,难道我自己养了猪牛羊吗?”
郑葵被她的话噎住,强自辩道:“无论如何,是你神仙居发生了命案,本官就应该将你带回去严加审问!”
“尚总管,您说是吧……诶?”他四处望望,人怎么不见了?
尚于早在方才仵作查看尸体时候就走了,临走时他在陈劲耳边道:“事情有变,咱家得回宫禀告圣上。这里便交给陈将军了,记住,凡是以姑,公子的安全为重。”
陈劲看束九的眼神便不对了,这该不会是宫里哪位皇子吧?想着他又觉得不可能,当今圣上没有子嗣,再说也不可能有这么大的孩子,而先帝两位皇子一直在封地待着,年龄也对不上。
但无论如何皇上的吩咐他得做到。
“郑大人,还是先将事情查清楚再说吧。”他道。
“陈将军,这可是人命啊,嫌疑人不抓,下官如何交代啊?”郑葵苦着一张脸。
陈劲也不知道怎么说了。他抱着手站在束九身前,强硬道:“反正不能抓人!”
束九却走出去,对仵作道:“带上碎尸,跟我走!”
“去哪儿?”对峙的两人齐齐懵了。
“刑部衙门!”
束九进刑部直接找范弘。
范弘一直认她为恩人,尽管她一直挂职不做事他也客气相待。
“你要找老马?”范弘奇怪,“做什么?”
“验尸。”束九把包裹展开,露出里头尸块。
老马很快便到,看到眼前景象,神色一凛。
束九道:“验尸你比较有经验,你看看能不能把这凌乱的尸体拼好,能不能看出这人身份?”
老马见识过她的能力,虽说某些想法惊世骇俗了点,却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
他向来信服有能力的人,二话不说便开始拼尸。
他仔细看了看,眉头皱得很深:“缺了头颅,很难看出此人身份。仅凭这些尸块我只能判断死者是男人,而且生前富贵。”
“你们看。”他指着肉块,“皮肤养得很嫩,而且肉厚油肥,定是富户。”
“没错。”束九转头对陈劲道,“陈大将军,麻烦你让禁军兄弟们去城中富户查探,看谁家失踪了人口。”
陈劲点头。
她又对范弘道:“范大人,请派人去查封城西的厚胜屠宰场,审问老板,神仙居的肉便是那里送来的。”
范弘将此事吩咐下去,对束九道:“你想做什么?”
束九一撩衣摆,在他面前跪下来:“大人,我希望您能允我戴罪查案。”
“这怎么成,大昭从无此例啊。”郑葵第一个不愿,他还不知道这怎么回事呢,要是查着查着把他那点事抖出来可怎么好?
“大人,下官也觉得不妥。”新上任的左侍郎夏陪道,“大昭例律,便是案犯同主审沾亲带故,主审都要避嫌,何况他自己就是嫌犯,哪有嫌犯自己办自己的案子的?”
“大人,下官只是想证明自己的清白,并未有丝毫私心。若大人不信,可以派人监督下官!”束九恳求。
“你说没有私心,谁知道呢?”夏陪哼哼。
“都住口。”范弘看着束九,语重心长,“你确定要查,最后若是查不出来或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