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让让,都让让,给官府的人让开条道儿!”
就在小梅抽抽噎噎的时候,几个衙差上门,拨开人群,准备带走尸体。
七娘退到孟霞舟身旁,抬头望去,领头的衙差是……
“冠捕头?”孟霞舟大感意外,“一段时间不见,你升得还挺快的啊。”
月港城的捕头,跟顺天府的衙差,那差的可不是一丁半点,冠江北的转变,最大可能是连家开始为他谋划了。
一别不过三月,冠江北已非同日而语。
从前他最憎恨孟霞舟,如今看到孟霞舟出现,脸上也没有多少波澜,面对七娘也是一样严肃冷漠。
冠江北道,“阁下认错人了吧,在下连飞宇,不知道你们口中的冠捕头是何人?”
孟霞舟很识趣,冠江北本来就是化名,立刻改口,“哎呀哎呀,是孟某老眼昏花,失礼失礼,阿弥陀佛。”
连飞宇淡淡一笑,礼貌风度皆备,“物有相似,人有相同,或许这是缘分,在下还有公务在身,下回有缘再见吧。”
他对孟霞舟和七娘两人颔首示意,跟队离开。
目送连飞宇跟队离去,七娘颇为感慨,“果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孟霞舟轻笑道,“想不到连家的动作这么快,看来杨延之真的来了京城。”
七娘道,“怎么你们之前不能确认吗?”
孟霞舟道,“人死了都可以活,难道消息就一定是真的吗?”
说话间他们已经出了客栈。
七娘道,“你为什么不肯对我说杨延之的身份呢?”
孟霞舟叹了一口气,“不是我不肯说,实在是我也很难说出口,杨延之这个人吧,得从终南卫军说起……”
孟霞舟慢慢道来,“在数百年前,临沧城有一支令人闻风丧胆的军队,名叫终南卫军,驻守在临沧城终南山上,立下战功赫赫,终南卫军十年一换,五十年前正好在终南卫军换届的时候,随军回来了一位俊俏的少年先锋。”
七娘心里一动,脱口道,“就是杨延之?”
孟霞舟道,“是啊,班师回朝,意气风华的少年先锋,被当时的圣人选中,勒令其入宫为妃。”
七娘讶然道,“杨延之莫非是个女子?”
“也……不是,”孟霞舟又停顿片刻,才接着说道,“杨延之是阴阳人。”
“杨延之当时也不过十八岁,练得一手游龙枪法,一向驰骋沙场,肯定不愿意入宫为妃,圣人也是刁钻,明面上放过了他,暗地里开始有意无意地针对杨家,巧的是,杨家刚好有个长女,为了息事宁人,杨延之就设法让长姐入宫,但事情并没有得到解决。”
七娘心有所感,“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越是让圣人得不到,他就会越惦记,杨家长姐当时想必不好过。”
孟霞舟道,“杨家张姐还是过了一段安生的日子,直到她梦熊有兆,圣人有些不满于是……”
七娘暗自心惊,“于是她算计了杨延之?”
孟霞舟目含赞赏,接着道,“杨延之被经此一夜,不堪其辱叛上作乱,一人之力,杀得宫闱血流成河。”
七娘鼻尖闻到一股血腥味,“后来他是如何逃出生天?”
孟霞舟道,“杨延之再强,始终寡不敌众,斩首之时,突然传来消息,说太庙倒了。”
“这是不祥之兆,”七娘点点头,又接着问,“所以杨延之就此逃过一劫了么?”
孟霞舟道,“太庙一倒,杨延之是杀不得,当然也放不得,更不可能让他在牢狱中好过,于是就把他锁在终南山顶的一口深井里头。”
“这是五十年前的事了,”七娘疑惑道,“算一算,即便逃离了深井,杨延之今年也该六十有八,为什么你们还如此忌惮他?”
“游龙枪法共有三千八百式,杨延之从小练起,十八岁就能全部练成,不是他天分惊人,而是他服用了一种邪药。”孟霞舟看天,此时乌云密布,天色暗沉,令人心生不安,孟霞舟顿了又顿,缓缓道,“杨延之服用的邪药,与胎儿有关,将三月大的胎儿从孕妇人体内取出,佐以十九种毒虫毒药一同炼制,练成的丹药可以助他功力倍增,也能使他容颜不老,所以杨延之现在的模样,可能比孟某还要年轻。”
“什么……”七娘瞠目结舌,“他……竟然……”
七娘心跳加速,“那他此时回到京城是为了什么,当时的圣人不是已经死了么?”
“为了复仇,”孟霞舟道,“圣人只是诈死,前不久才回到京师,今圣人须全力相护,否则,他会损失惨重。”
事情越复杂,孟霞舟的身份就越不简单,七娘抓住孟霞舟的手,“你到底是什么人,你现在还要对我隐瞒么?”
孟霞舟道,“我的身份此时还不能揭开,夫人请放心,一切并非你所想的那样。”
“夫妻之间贵在坦诚,现在你还要对我隐瞒?”七娘气道,“你所处理的事情桩桩件件,看似是江湖之事,却明里暗里牵涉到朝廷,七郎,你不妨直接告诉我,你是官府的人?”
“孟某确实一介江湖草莽,何德何能在官府任职,此时不说不是故弄玄虚,也不是不信任夫人,只是兹事体大,夫人请放宽心,”孟霞舟含笑安抚完她,又换了个话题,“夫人刚刚替那位霜月姑娘把脉,是否觉得脉象有异?”
孟霞舟的嘴巴要是闭紧了,谁也不能从中撬出什么东西。
七娘气了又气,只好作罢,回答他另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