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俩设想了一下。托洛茨基的“不断革命论”倒是有道理(十月革命的成功也是基于这一点,所以当初幸亏没听季诺维也夫和加米涅夫的)但是“德国革命中心论”恐怕是要坑苦了俄国。虽然列宁本人和德国颇有渊源,德国又是马克思和恩格斯的故乡,但是他毕竟还是俄国人。要是将来还继续把革命中心放在德国,以后的工作还怎么做?托洛茨基在十月革命前夕才加入俄共(布),显然之前一直在有所保留,被老党员认为是投机者也是正常的。更何况,按照刘原所说,他后来的的确确做了破坏党的团结,乃至“另立中央”的事,即使跑到别的国家依然如此。
加上托洛茨基那种自负的性格,和同僚们关系都搞不太好,他俩很难想象,要是托洛茨基上,能把国家搞成什么样。就算他的主张是对的,能贯彻落实得下去吗?
至于其他那些要么在政治上过于动摇,要么过于热中理论的人,就更难担当最高领袖了。
1918年的列宁虽然不同于另一个时空1922年的列宁,但毕竟还是同一个人,自己还是很容易理解未来的另一个自己的想法的。列宁看到,未来的自己最担心的事情,就是最有可能当继承人的托洛茨基和斯大林却互相争斗,有分裂的危险。但是,现在列宁知道将来分裂的危险被斯大林彻底地解除了(不管是用什么方法解除的),反而放心了许多。
列宁对捷尔任斯基说:“原本未来的我,想着不要自己指定继承人,让党的代表大会来选择。但是后来证明,党的代表大会并没有完成这个任务,到头来居然是用最残酷的争斗来决出的胜负。虽然结果还算是好的,但是这过程付出了多大的代价啊!”
列宁继续说:“之前,我看错了斯维尔德洛夫;之后,我又看错了斯大林……”神情显得颇为自责。
捷尔任斯基也不知怎么安慰他才好,只得说:“不管怎么说,起码没让叛徒上,哪怕是在那个时空也是。建设第一个社会主义国家,毕竟是前无古人的事业,没有任何前人的经验可以借鉴。再说,我们现在不是已经有了一个刘原了吗?有什么事情问他好了。”捷尔任斯基叫他“刘原”,显然是不把他当作沙皇看待了。
列宁想了一下,又说:“按照刘原自己的说法,他在未来的中国仅仅是个平民,连官都没当过,可他却懂那么多!这都是真的吗?100年以后的中国,就连随便一个平民都有这么高的水平吗?”虽然列宁对中国了解并不是很多,但他起码也知道,现在的中国贫弱不堪,在平民中随便找的话,找个能认识字的都不容易,更遑论什么理论水准了。别的不说,就从列宁身边的那些中国卫士及旅俄华人红军战士那里就可窥见一斑。
捷尔任斯基想了想:“他虽然知道很多东西,但是对许多事情都是只知道事情本身,却不知道为什么(如果改用中国人习惯的说法,就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他说他没当过官倒也像是真的。这只能说明未来的中国普及教育程度很高。由此看来,未来的中国会是一个强大的国家,或许整体水平会在苏联——他说我们国家几年以后的名字叫苏联——之上。”捷尔任斯基同志,恭喜你答对了!
列宁点点头:“现在给他安排的教中国人识字的工作,其实一部分也是为了掩护他。以后再想办法安排他别的事情做。”
列宁又说:“现在,两个人一个都不能少。但是将来,要是实在不行,托洛茨基和斯大林,两个人只能留一个!”至于留哪个,还用得着说吗?
镜头转回刘原处。刘原不但教那群中国人认字,还用尽可能通俗易懂的方式讲述马克思主义哲学里面的一些基本原理、认识论、剩余价值学说、科学社会主义理论。他的想法是,要让他们知道自己究竟是为了什么而战斗。
他知道原来历史上的李富清在苏联娶妻生子,但是他回国以后却和妻儿失去了联系,直到建国后访苏,委托苏联战友寻找失散的妻儿也还是未果,留下了终身遗憾。于是这次刘原就劝说他,如果以后最终还是要回国,就别在这里成家。
这一天,刘原教他们唱约翰·p·奥德威作曲,李叔同填词的《送别》。这首歌作于1915年,不算穿越,但是被收入《中文名歌五十曲》出版是1927年的事,就算他见多识广吧!自然,在教唱之前,刘原也少不得给他们解释了好半天歌词的意思。至于文学价值赏析?拜托,不要说对那些刚开始识字的中国人,就算对刘原自己,这要求也太高了,那是大学中文系教授做的事情。
刘原知道后来有不少人写续作,但是续得都不如原作,属狗尾续貂(当然,为什么不如原作,刘原可没本事回答,他自己都不知道,反正听别人这么说就是),所以干脆无论哪个版本的续作,一律不教。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瓢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优美又带着几分哀伤的旋律飘扬着,不少人听得都泪流满面。
有人问刘原:“我们以后还能回到家乡吗?未来的中国,有希望吗?”
刘原回答:“一定可以!中国只有以俄为师,走俄国现在的道路,才有希望,才能救国。俄国的今天,就是中国的明天!”
刘原心里也在想:“我什么时候才能回到故乡——21世纪的中国呢?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