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京后,天算子一直有意躲避着白笙几人,除了去见炽楼外,他便整日待在少师府,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乖巧的紧,可却未曾想今日遭炽楼算计,竟毫无防备的自己送上了门。
此时他只得扯动着僵硬的面皮,极为勉强的露出了一个讪笑道:“对,对不住,走错了。”说完,他便落荒而逃,背影满是狼狈二字。
可还未等他跨出房门,反应过来的白笙便急声阻道:“先生且慢!”他一边说着,一边疾步走到天算子身前,躬身一礼道:“没想到可以在京都再见到先生,先生既然已经来了,不如安坐片刻,与我等同饮杯茶可好?”
天算子僵着身子侧过头看了看白笙,眼底满是无奈之色,好半晌才低低的回了一句:“既如此,在下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
待天算子落座后,白笙亲自为他斟上茶递了过去,对方却是连忙半直起身子双手接过,随即又道了一声谢,客气的让白笙有些不自在。
轻咳了一声后,白笙为延熙介绍了天算子,当听到天算子那‘算尽天下事’的名头时,延熙不由惊奇的掀了掀眉,将目光又多凝了三分在天算子身上。
天算子这人严肃起来的时候,还是颇有卖相的,至少此刻延熙便觉得,此人定是个深藏不漏的世外高人,就连那身破衣烂衫和满头乱发,也理所当然的变成了高人的不羁。
天算子似是知他心中所想,不由眼皮微合,将眼底那浓浓的心虚尽数遮挡了起来,随即心中更是一口气,将炽楼的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可刚骂完,他像是忆起了什么,又恨不得抬手抽自己几巴掌。
就在这种纠结、凌乱的心思中,白笙总算将他那冗长的介绍讲完了,在延熙满含探究的目光中,天算子破罐子破摔的,露出了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很是儒雅的道:“白笙公子过誉了,贵人听听便罢,当不得真。”
“白笙是个不讲虚言的人,先生太过自谦了。”延熙客套过后又道:“先生到京都后可有落脚之处?若是没有…”
他还没说完,天算子便眼皮直跳的连连摆手道:“有,在下有客居之所了,不劳王爷挂心了。”
他这话一出口,延熙的眸光便微微一闪,随即略显好奇的问道:“先生怎知本王身份的?咱们之前应是素未谋面吧?”
天算子心中暗骂自己嘴贱,可面上却是分毫未露,反而愈加的高深莫测了:“鄙人虽不才,可也能看出贵人乃是金玉之身,想来也只有当今陛下的幼弟,这云晋除了帝王以外最尊贵之人,才算符合。”
两人你来我往的互相客套时,白笙却是敛眉垂目的不知在想些什么,直到二人停了口,白笙才出言问了一句:“不知先生是否还记得去岁时,我想问的那个问题。”
天算子眼皮一跳,眸光不自觉的扫了一眼良卿,随即干笑道:“记得,自是记得的。”
听白笙提起此事,不平静的不只是天算子一人,良卿紧紧的攥起了垂在身侧的手,薄唇紧抿,目光牢牢的锁在了天算子身上,满心忐忑的等待着他开口。
屋内诡异的静默了好半晌,见状天算子只得干咳一声道:“能说的,上次在下全都说了,白笙公子是聪慧之人,当知在下也是有难言之隐的。”
白笙盯着他看了好半晌,才开口问道:“可是云晋中人?”
他这话问的没头没尾的,可屋内知情的这三人却都知他是何意,天算子神情复杂的扫了良卿一眼后,很是艰难的摇了摇头,明明只是一个很简单的动作,可他的额上却见了汗。
“可是贼人?”白笙又问。
天算子第二次摇了摇头,整个身子都已有些发抖,白笙面上沉吟之色一闪而过,没有再问,随即站起,弯下身子恭恭敬敬的对着天算子行了一礼。
“先生今日解惑之恩,我二人终生不敢忘,先生日后但有所需,白笙势必鼎力相助。”他的身后,良卿与他动作一致的深深一礼,虽未言语,可眸中之意却与白笙之言一般无二。
天算子现在只觉,整个人都快要被拆散了,筋骨分离的痛,也顾不上那么多礼数了,将手挥了挥,他哑声道:“白笙公子,在下也只能言尽于此,莫要怪罪。”
没等白笙接话,他又道:“今日既然有缘再遇,有一言还望白笙公子谨记”天算子轻轻的叹了口气:“祸乱将起…”
他没有将话说完便闭上了嘴,强行将已涌至喉间的鲜血咽下后,他才无奈一笑道:“就这四个字吧,公子,切记。”
白笙似是察觉到了什么,有些担忧的问道:“先生,无碍吧?”
天算子却只是笑了笑,那笑容极是洒脱,可却让人望之便觉荒凉,深深的看了白笙与良卿一眼后,天算子并未再开口,起身微微行了一礼,便转身离去了。
待天算子离开之后,白笙却是沉默了许久,天算子那句话虽没有说完,可仅那‘祸乱将起’四个字,便足以使他心中一凛了。
虽不知几人方才在说什么,可延熙却少见白笙那般严肃过,心中自知事情并不简单,此刻见白笙满面沉思之色,延熙自是没有出言相扰,只是若有所思的将眸光转向了良卿。
此刻出了清月楼的天算子,却是忽的停住了脚步,并没有回身,他声音极淡的道:“回去告诉炽楼,这一次我不与他计较,若再有下次,别怪我翻脸断交。”说罢,便头也不回的消失在了落雪纷纷的街道上。
富贵少见的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