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掌柜的那问清楚了路,易阳长街不远,但他要找的那个地方可是不好找,昨儿也就是为了找着这个地方,很是费了点时间。
过不多时,男子走到了一条僻静的短街中,这条街走到头,有个略显破旧锈迹斑斑的小铁门,很难想象,就这样的铁门前竟然还站着个门童。
“又是你。”门童诧异一声,很显然他认出了男子。
“啊,又是我,还劳烦您通报一声,就说甘济道大邑郡守备下蒋枭云,有一事不明,请教乌鱼先生。”
即使是对一个简单的门童,自称是大邑郡蒋枭云的男子都显得十分有礼。
门童仔细想了想,发现来人与昨儿所说的不是同样一番话,这才略有些疑惑的点了点头,说道:“稍候。”一挥手朝里走去。
昨儿找到这门前来的时候,蒋枭云说的的确不是这番话。
他昨日来时,说的是烂驮山弟子蒋枭云求见乌鱼先生。
身份换了,也不知能否成功,所以蒋枭云此刻心里依旧十分忐忑。
进了铁门之后,门童仔细思索着前后差别。
什么道宗紫薇、佛门小莲花山,甚至七帮十六派,门童都多多少少的听过,独独这烂驮山他是闻所未闻,就更别说什么叫蒋枭云的人了。
姓蒋的他就认识一个,江湖十大高手榜上排第八的那位也姓蒋,来路倒是颇有几分神秘,刚好压了那位‘霸刀’一头。
排在这个位置的原因只有一个,便是与霸刀一战胜之。
世人对于这位第八的高手,也就只有这么点了解,但都说其远不止于此,毕竟谁知道与霸刀一战的他是不是全力,其极限又在哪里,无人知晓。
门童脑子里的思绪纷飞,一时间不知飘了哪儿去,却被身后一声呼喊给拉了回来。
“李童儿,我说你是要去哪儿呢?”
闻声门童一惊,转过身来恭恭敬敬的垂首喊了一声:“先生。”
只见门童眼前站着一位脸颊消瘦满头白发的老者,精神头倒是十足,双目神采奕奕。
不过最是有几分可笑的是,其耳边发丝里竟插着一朵小黄花,颇有几分老顽童的意味。
黄花开的美,按理来说与老年人是不搭的,但搁在老者身上又觉得十分和谐,和谐的有些诡异,这便是蒋枭云口中的乌鱼先生。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你再往前走几步可撞门框上了,回屋去抄八十遍《卜罗经》静静心。”乌鱼先生吹胡子瞪眼没好气的说道。
“卜罗经都能背了。”门童小声嘀咕着。
“那就《天山经》。”即使是小声嘀咕,也没能逃过乌鱼先生的耳朵。
“天山经更是倒着都能背了。”门童继续嘀咕。
乌鱼先生瞪了门童一眼,开口即道:“脉八之世,生天语物。”
“来开利水,注源之已惠民普......”门童哒哒的还要继续往下,被乌鱼先生直接打住,背着双手就打算继续去侍弄他的花草。
两人这番一个字一个字的倒背《天山经》,关键还是一问一答,若被旁人知了去,定能惊掉一地下巴。
突然门童像是才想起什么一般,唤道:“啊,先生。”
“何事,说。”看着身前绿草,乌鱼先生头也不回。
“昨儿那人又来了。”
“不见。”神色平静,从二字中听不出乌鱼先生是何情绪。
“这次他说他是甘济道大邑郡蒋枭云......”不敢隐瞒,门童将先前那人的话一字不漏的重复了一遍。
......
嘎吱一声响,铁门应声而开,从声音能听出这门是有多么的破旧。
“如何?”蒋枭云上前一步,略显几分急切的问道。
“先生答应见你。”说罢,门童让开了道,看着蒋枭云一脸喜色的步入门中,这才将铁门重新关上。
铁门后,偏东边的一间小木屋中,地面上铺着竹席,席上铺子软垫,乌鱼先生与蒋枭云二人相对而坐。
二人中间摆着一张鹤胆木的桌子,桌上一应茶具齐全,从壶嘴里飘出缕缕白烟,满屋盈香,其香淡而雅致。
“师叔。”蒋枭云微微弯腰,恭敬喊了一声,谁知乌鱼先生立即生气道:“谁是你师叔,呸,叫老夫乌鱼。”
“乌鱼。”
“呸,没大没小,老夫一大把年纪,你敢直呼其名。”
“师叔。”
“说了不是你师叔你还叫,老夫与那烂驮山早就没有了一丝瓜葛,再叫你就可以出去了。”
“......”蒋枭云一脸委屈,偏生还发作不得,支支吾吾的,一时间竟不知说什么才好了。
室内静悄悄的,只听得见吱吱呼呼的气息声。蒋枭云不说话,乌鱼先生也乐得清静,转而抬手泡起了茶来,此时水正合适。
大概过去了两杯茶的功夫,才听得蒋枭云开口说道:“时值天下大乱,甘济道四分五裂......”
反正无论如何都不合师叔心意,索性蒋枭云他也就不称呼了,直接表明来意。
一番话说完,蒋枭云满脸诚恳的看着乌鱼先生道:“我恳请乌鱼先生出山。”
举杯的手顿了一瞬,乌鱼先生搁下茶杯,面无表情的道:“是为了烂驮山的师门修行?”
“非也,是枭云欠了大邑郡守备一个情,其人于我有救命之恩。”蒋枭云说的口干舌燥,但眼前茶案上又未准备他的杯子,也不敢言语,就只好忍着。
“既是自己欠的情,便自己去还,请老夫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