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薇问,“走了吗?”
“嗯。”菲菲答。
宋薇又说,“明天照我说的去做。”
“好的。
“如果……”宋薇还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
菲菲追问,“如果什么?”
如果她要是有女儿,她一定把她当公主养,一定不让她受半点的委屈,不让她在外面吃不饱睡不好,受苦受累,夜夜做噩梦,夜夜泪湿枕头。
她要给她的宝贝女儿所有的疼爱,所有的呵护,所有的信任。
只是,她上哪去生女儿去?
没有陆修远,她到哪生女儿去?
“菲菲,把我的手机一直充着电,别关机,放在我床头。”
“满格电呀。”
“那也一直充着。”
“睡觉手机放床头,很危险的,会爆炸。”
“我要等陆修远的电话,手机不能没电了。”
必须分分秒秒保持开机状。
她要等陆修远联系她。
除了陆修远以外的任何人,不管他们告诉了她什么,又告知她关于陆修远的怎样的状况,她都不会相信。
她只听陆修远的声音,只信陆修远一个人。
他说过不会扔下她不管,他就一定不会。
等手机有反应,是一件很无聊的事情。
越等,越是没动静。
黑漆漆的夜,黑漆漆的视线。
宋薇觉得自己像是被关进了一间,密不透光的黑屋子。
无尽的黑。
好无助。
这一夜菲菲一直睡在她旁边的陪护床上,一会儿醒来看看她。
菲菲的动静,她都知道。
她知道菲菲是担心她,心疼她。
她也不想让菲菲过于担心,所以虽然一夜未眠,但她从不吱声儿。
反正她蒙着纱布,菲菲也不知道她是否是真的睡着了。
手机没有动静,她也没有动静,像是沉沉的睡着了。
只是内心被恐惧和担忧啃噬。
一夜,漫长如整个蛮荒岁月。
早上菲菲起来照顾她洗漱时,还特意检查了一下手机,安慰了她一阵。
她笑了笑,“没事,等陆修远能给我打电话时,他肯定会打过来的。或许他这会儿在治疗,又或许还在睡。”
这等自欺欺人。
什么样的治疗能让他抽不出一滴点的空,给她打个电话,问问她眼睛好得怎么样了,顺便闲聊两句?
如果他有意识,他肯定会让她和他一个医院,方便探望和相见。
都是自欺欺人。
情况有多糟糕,她心如明镜。
她笑着对菲菲说那样的话时,内心是一场四季轮回和风雨交加,只是不想让人看见她的悲痛罢了。
“薇薇姐,等你吃完早餐,我就去准备准备。袁春花估计十点前就得来,我九点前准备好。”
“嗯。”
-
果然,九点半的时候,病房外就有了袁春花的声音,声势还蛮浩荡。
菲菲靠在门边听了几句,回到床边告诉她。
“薇薇姐,这老妖婆竟然还带了记者。要是她拿不到钱,肯定转身就找记者曝光了。”
“她这是自己给自己挖坑。”宋薇冷笑,“正好。”
然后,袁春花把记者留在外面,自己进去了。
听闻关门的声音,宋薇问,“来了?”
陈菲菲白了袁春花一眼,“你倒挺着急,没到时间就来了,还带这么大一个行李箱,装钱来了吗?”
袁春花看见旁边那张空着的陪护床上,摆满了现金,一叠一叠的,顿时眼冒金光。
两百万,两百万呀,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现金呀。
当初冒生命危险生这个女儿,是真的生对了呀。
摇钱树,真是一颗摇钱树。
袁春花急着朝这堆现金迈开大步,却被菲菲立即拦了下来。
“等等,想要这堆钱,先跟我们薇薇姐说句对不起。”
“我为什么要跟她说对不起?”
宋薇听闻那个嚣张的声音,微微转头望过去,虽然看不见,但能想象此时此刻袁春花的嘴脸是有多么的理所当然。
是呀。
她的命是袁春花给的。
当年袁春花生她,大出血,差点难产而死,全村的人都知道她生她不容易。
所以,她要多少钱,都不为过,是吗?
她忍着悲痛,压着怒意:
“我当年差点被你拉去小诊所割掉两个肾,差点死。”
“……”
“隔天我回去,你和宋婉仪就传遍了我的谣言,说我为了一个丫环的角色就跟群头睡了。”
“……”
“爸爸抄起扁担要把我砍死,我跑,他就让我永远也别回去了,你也骂我贱,让我别回那个家。”
“……”
“全村的人都骂我,骂我贱。”
“……”
“五年多了,我在外面尝尽的无数的苦。”
“……”
“难道,你不该跟我说声对不起吗?”
“我……”袁春花还是不承认,“我没做这些事,当年是你自己贱,非要为了出名跟一个群头睡的。”
“呵,你有没有诬陷我,你心里还不清楚吗?”
“我没有。我是你妈,我怎么可能卖你的肾,两个肾都卖掉,就没命啦,我没那么歹毒。”
“‘把你姐的两个肾都卖了,我们就有五十万入账,你就有钱上音乐学院了。我们也不用贷款,不用过苦日子了。’这话,不是你对妹妹说的吗?”
“我……当年不是还是没卖成你的肾吗。反正没卖成,你还埋怨个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