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薇说,“我要开棺,生见人,死见尸,就算是只剩骨灰了,我也要确认那是陆修远。”
除此以外,他们任何人说的任何话,她都不会相信。
旁边的菲菲拉了拉她的衣袖一角,“薇薇姐,让先生入土为安吧。”
宋薇挥开菲菲的手,“没有人能阻止我。”
她不想哭。
哭了就代表她悲伤了,悲伤了就代表相信陆修远已不在人世了。
她很会控制眼泪的,走过了那么多的路,吃过了那么多的苦,很少有她咽不回去的泪。
可是今天这眼泪有些不听话,调皮得很,硬是要在眼睛里打着转。
这刚刚恢复线视的眼睛,涩涩的疼。
吹了冷风,疼得更厉害。
她用衣袖抹了抹眼角的泪,“陆修远说过要娶我的,我要确定他还活着。”
这个时候,苏玉才又缓缓地睁开眼睛,“你好像没有这个权势。”
“我……”宋薇欲言又止。
是啊,她没有这个权利。
陆修远只是说他要娶她,却没有娶她。
在法律上,她没有任何权利要求开棺验尸。
而眼前的这位贵夫人,她做为陆修远的母亲,她有这个权利。
宋薇不得不放下身段,恳求道:
“阿姨,希望你能让我验证一下。如果里面躺着的真的是陆修远,我惊扰了他,我给他偿一命,可以吗?”
苏玉的眸子更冷了,“刚刚我说的话,你没有听懂吗?”
“……”
“告诉你实情,给你一些照拂,那是看在你是我儿子最牵挂的人的面子上。你别真的以为,你就是陆太太了。”
宋薇问,“这么说,阿姨是不肯让我验证了?”
苏玉没有回答,但答案显而易见。
宋薇,“我不需要任何人给我照拂。”
苏玉:“给不给是我的事,要不要是你的事。”
宋薇:“您以为,我若是非要验证一番,你能拦得了我?”
苏玉:“你私自开棺,那是犯法的。看在我儿子爱过你一场的份上,好心提醒你,你最好别惹祸上身。”
宋薇:“命都不想顾了,怕什么祸事?”
两人对视着,僵持着。
宋薇能从对方看似清冷镇定的目光中,看出些许恼怒来。
可她不怕。
两人就这么僵持着。
苏玉寒潭般的目光像是一个巨大的漩涡,若是一般的人早被她吓得看都不敢看她一眼了。
可是宋薇就那么挺直了胸脯,忍着伤,忍着痛,同样目光坚定地看着苏玉。
“阿姨,你爱过吗?”
“爱?”
“如果你爱过,你就会明白我现在为何要坚持。”
“……”
“没有亲自证实陆修远已经死了,我不会相信你们任何人说的话。”
“……”
“因为他说过的,他不会死在我前头……”
又有泪在眼睛里打着转。
她看了看清风微拂中的碑文,视线不是那么的清晰。
眼睛有些疼。
大概刚刚恢复,哭不得的。
碑文上陆修远的照片有些模糊了,看不清,好像它本就不该出现在那里。
是呀。
那么帅气英姿的他,怎么可以年纪轻轻就被刻在了碑文上?
她不信,也不愿信。
头有些晕,又有些疼,脚软软的,身子也软软的。
她顺着碑文坐了下来。
这个时候,清雅和胡柯一起来了,来得有些匆忙着急。
清雅看着坐在地上的她,眼泪刷刷地流,“薇薇,我不是不愿接你的电话,我是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你。”
“为什么要安慰我?”宋薇有些没有力气了。
胡柯上前一步,“薇薇。”
“不是说了,要叫我嫂子吗?”宋薇轻声提醒。
她站起来,又说,“胡柯,你来得正好。阿姨说陆修远已经火化了,里面只有骨灰。你们不是兄弟吗,你帮我做dna,你帮我。”
“薇薇……”胡柯皱着眉。
他看着眼圈微红的她,心堵堵的疼。
她不快乐,她不幸福,他也高兴不起来。
“你别可怜我,你要真的可怜我,就帮我做一份dna对比,就算你哥真的死了,也让我亲眼看见,我才会死心。”
“让他安息吧。”胡柯痛苦道。
“怕我打扰他吗?”宋薇激动道,“做完dna,如果真的是陆修远,我给他陪葬。”
“薇薇……”
“你别阻止我。为什么不让我去了解真相?”
“……”
“里面躺的根本不是陆修远,对不对?你们就是不想让我知道真相,否则为什么不让我掘坟?”
“薇薇。”胡柯握住她的双肩,“你别激动,别哭了,你的眼睛刚好。”
“放开我。”宋薇用力推开胡柯,后退两步时,身子差点倒。
胡柯又想去扶她,她继续往后退,退到坟边,身子靠着冰冷的石头。
她说,“你别扶我。陆修远醋劲很大,他要是看见了会吃醋,会难过的。”
胡柯好心疼她,上前两大步,硬是将她拥进了怀里。
“薇薇,你别这样。”
“你别抱我。”宋薇使出吃奶的劲,用力推他,“你走开,你别抱我。”
“……”
“你松开,陆修远会吃醋的。”
陆清雅在一旁看着,心里很不是滋味,眼泪早已泛滥成河,“薇薇,我哥真的不在人世了,你清醒一点。你别这么折磨自己,验不验dna都是一样的火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