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多了一个黑衣蒙面人,庞文婧和沈傲庭大吃一惊。
庞文婧立即抢到沈傲庭面前,叉腰仗鞭,喝问:“你是什么人?”
沈傲庭一听冯莘的声音,心头一跳,从树下站起来道:“这位姑娘,敢问你是何人?”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庞文婧听出沈傲庭语气之中透出小小激动,声音有异,回过头向他重重一哼,鞭子在地上唰地一抽,叱问冯莘道:“你这贱婢究竟是何人,怎么敢擅闯我庞府?”说到擅闯庞府,心中一动,转意过来,大喊“有刺客!”
冯莘落地和沈傲庭目光一撞,心弦震颤,蒙面巾下嘴唇微颤,就要脱口喊出“师兄”,突然被庞文婧这一声所惊,心道:糟糕!果然前面几座院子灯火大盛,脚步声震,耳听有许多人向这里奔跑。
冯莘情知庞府的武职虞侯顷刻便来,满腹的说话最终只化作一句“你保重”,向傲庭深深瞥去一眼,点一点头,飞身上树,施展出“寻梅三踏”连着“蹬枝赶蝉”,身影瞬间消失在院墙之外。
沈傲庭一见她展露的这份轻功,自然认得这是本门绝技,身心巨震,忙跳了起来,赶上两步大喊:“师妹!师妹!”
不顾自己重伤初愈,丢掉手中拐棍,腹中提一口气,纵身就要去追。
他在黑夜中身形陡然拔地而起,庞文婧大声疾呼:“沈公子。”却见沈傲庭同样飞身上树,足尖在树梢上一蹬而出。恰好庞府的武职虞侯赶来,不问青红皂白,忙道:“放箭!”
十几个弓箭手在地上围成一圈,羽箭齐射。只闻嗖嗖的破空之声,霎那间十几支黑羽箭如飞蝗,直追沈傲庭而去。
傲庭身在半空,耳听四周风来得恶,急中生智,忙一个“登天梯”急蹿。猛然却听庞文婧大呼:“不许放箭!”
他低头间,惊见一道鲜红色的身影拦在弓箭手之前,突然一支利剑射穿了那具单薄的身体,透肩而过。
庞文婧只来得及惨呼一声,身子便掉落尘埃。
沈傲庭连连劈出数掌,将飞来的羽箭尽数劈落,身形在半空中像大鸟紧急一旋,落回院子。他抢到庞文婧面前,月光之下,只见她满身是血,肩头插着一支长长的黑羽箭。他伏下身子,忙急切叫道:“庞六小姐。”
庞文婧缓缓张开双眼,泪光莹然,望着他凄凉一笑,说道:“沈公子,你没事就好。”
沈傲庭心中一颤,又是感激又是怜惜,轻声道:“庞六小姐,你别说话,让我救你。”他用颤抖的手握住箭杆,想要拔出,但还未使力,庞文婧就惨呼一声。赶来的虞侯把沈傲庭当作刺客,只要绝杀,哪里会手下容情,因此这一箭实在射得极深。他顿时束手,不敢贸然拔起。
那些虞侯见误伤了小姐,一个个神情大变,虞侯伍长上前向庞文婧瞥了一眼,马上喊道:“快去请大夫,把小姐抬回房间。”
沈傲庭道:“且慢,庞六小姐受伤极重,不可轻易移动。”右手抱住她,见她满额冷汗,呼吸急促,不由心急如焚,“庞小姐,你支持住,大夫马上就到。”
庞文婧嘴唇微颤,不住倒抽凉气,断断续续道:“沈公子,你……答应我留下来吧。我……不想你离开我。”
沈傲庭好不迟疑,庞文婧对他一往情深他岂能不知,他并不是铁石心肠,但一想到庞文虎是害得师妹家破人亡下落不明的罪魁祸首,他怎么能留在庞府?何况庞太师当年陷害他的父亲沈榕,逼他辞官还乡,还在路上派人追杀他们一家三口,这些旧怨都在,他若留下如何自处?
因此满脸为难,犹豫不答。
庞文婧追问道:“沈公子,你……还是不答应我么?”
沈傲庭道:“我……这……”
大夫匆匆赶到,沈傲庭一喜,忙劝道:“庞六小姐,咱们先把你的伤治好,这些事我们以后再说。”
大夫要给庞文婧治伤,沈傲庭的右手轻轻从她后背抽离,正要脱身站起来,好让大夫上前。他身子刚一动,庞文婧就用没有受伤的右手,一把抓住了他的衣服,强忍伤痛道:“不,沈公子,你抱着我,我……如果要死了,能够死在你的怀抱中,我便瞑目。”
沈傲庭摇头道:“不,你不会死。大夫会治好你。”又欲站起让开,可是庞文婧紧紧抓住他不放,眼神流连在他脸上。
大夫只好绕到另外一边,取出药箱中的止血布暂时先压在伤口四周,减少流血,说道:“六小姐,你身上的箭要赶快拔除,不能再耽搁。”
庞文婧只是瞧着沈傲庭,双眼流泪,追问道:“沈公子,你肯答应我留下来吗?你若不肯,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这伤治不治都是一样。”
沈傲庭心头大震,眼见她重伤如此,且不顾自己的安危,仍然一心要留住他,不禁心绪激荡,胸口强烈地一跳,思绪纷乱地想:害我师妹的是她五哥,毕竟并不是她本人。我父亲当年被庞太师构陷,她那时候还小,上一代的恩怨可也怪不到她头上。我就是留下来陪她……唉,只要不违背道义和良心。
于是柔声劝慰:“庞六小姐,你快让大夫给你医治。我答应留下来陪你,直到你伤好。你是为了我才挡这一箭,如果你有什么不测,道义上、情理上,我岂非要愧疚一生?”
庞文婧苦笑道:“我不要你愧疚一生,我……只希望你……”突然一口淤血呕出。
沈傲庭大叫:“庞小姐,你别说话了。大夫,快!”
大夫马上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