敷脸的轻纱缓缓揭下,施澈始终低着头,不愿直视铜镜。如若脸上横有伤疤,她怕自己无法接受。说到底,她是女子,一般女子的心思自然是有的,很是在意。再者,女为视己者容,她更有为他装扮的意愿。
“小姐,您抬头看看。”桑惜的声音略微颤抖,听不出是喜或忧,见她不应,桑惜宽慰道:“上官先生医术绝伦,小姐应当宽心才是。”
她眼睫颤抖得厉害,挣扎许久,终是抬眼详视。铜镜之中,女子之容清丽无比,细腻之感更胜从前,犹如婴孩一般。施澈呆坐,许久,许久,而后漾起暖笑,专注于镜,全然忘却身后的桑惜,待到回神之时,却见铜镜中北堂墨的面庞逐渐放大,北堂墨走近,坐在她的身后,习惯性地拥人入怀。“朕在寻澈儿,不知姑娘可曾遇见?”
施澈回头,却见他一脸的笑意,相处久了,自是知道他的戏谑,于是乎她也想戏闹一回。“臣妾有伤,近日均于殿卧养,不曾出户,更是不曾遇见您所说的澈儿。”
“当真?”北堂墨拥得更紧了,唇贴上她的耳际,热气让人浑身酥麻。“柳眉嫣唇,乌发雪肤,一双清眸很是勾人,当真不曾遇见?”
似是世间最美的言辞,施澈脸颊染上红晕,不好再这样让他抱着。闹着起身,未料才一转头便贴上了他的唇,她反射性地想要逃开,北堂墨却收紧了手,加深了这吻,很久,直到彼此呼吸急促,难以喘息,他才微微分开两人的距离,呼着热气:“你就不怕朕治你惑君之罪?”
施澈嗔笑,“臣妾惑的乃是自己的夫君,何罪之有?只是,皇上不是澈儿一人之夫。“话锋转还,又回到厉害之处。想逃离他的怀抱,不愿贪恋这恼人的温暖。
北堂墨执起她的手,放于心口,掌下的律动很是明晰,四目相对,字字入心:”朕会是众人之帝,却只是澈儿一人之夫。“
”如此,澈儿可懂?“
”皇上“
”既是夫君,怎不唤我的名?“
”臣妾不敢“施澈嘴角微颤,她当真畏怯,从未与男子这般亲近,更何况是君王。
”莫不是澈儿不认夫君?“他看着她,缓缓笑问。
“怎会?”她急急否认,她很想轻唤他的名,只是,所有理智都在叫嚣,不容她深陷其中。
启唇轻语,难以自控,那一声轻呼早已走在理智之前,“墨,我”
魅惑的嗓音娇媚异常,还未全消的热火再次高涨,他将她横抱而起,直接放于床榻,眼神里的情潮不着掩饰,施澈忐忑,慌忙地在枕下摸索着什么。
“等等”现在不开口,一会儿便没机会,这一点,她再清楚不过。
“臣妾绣了很久。”她将那条腰带递到他手,玄色青丝,碧草缠绕,此刻,很是煽情。
北堂墨微怔,笑道:“往后朕只系澈儿所做的腰带可好?”
她撇下头去,不知怎样回答,今日之言,句句乱人心神,假戏而已,怎就无法控心。
北堂墨不再问什么,低下头去,以吻封缄
已是黄昏时分,桑惜坐在殿前的石阶之上,很是无趣。从早至今,已过数个时辰,没有吩咐,她不得进殿,也不可离去,只能如此干坐着。她性子急,哪里待得住,先前不知打了几次瞌睡,现下哈欠又起,眼皮似有千斤,即将闭眼,恍惚却有人走至跟前,似是一双金线云锦绣鞋,目光上移,瞬间没了睡意。
“婢妾无状,望沈更衣宽恕,娘娘金安。”桑惜慌张,被吓得不轻。
“且起来,你家主子呢?本宫听闻施才人已大好,今日特来探访。说到底,此事也怨本宫,终是要看看,这心里才踏实。”
“我家主子从未记怀于心,娘娘宽心才好。”
“如此甚好,今日既已来了,总是要看看妹妹的,且去通传。”
“这”桑惜实在不好说出缘由。
“怎么?不方便?”沈笑意微僵,悠悠反问。
“主子与皇上在殿内,传了话不得打扰”其后几字,桑惜越说越小,不敢抬头看沈作何反应。
片刻,预想的风暴未至,沈淡笑开来:“原是如此,无妨,那本宫也不好再叨扰,改日再访。这些珍珠末你且收好,知晓妹妹这儿什么都不缺,却还是想借花献佛。”
“婢妾代主子谢过娘娘。”
沈挥袖,“免了。改日你主子有空,且去琼宇殿坐坐,许久未见,本宫很是惦念。”
一晌贪欢,悠悠转醒已是夜色,施澈探向身侧,被褥残存余温,“桑惜”
“皇上才走,您便醒了,果真是一刻也分开不得。”桑惜笑着从前厅走至卧房,手中的火折子忽闪,待所有烛台已燃,光线骤强,让人一时不适。
施澈眯眼,直是问道:“为何不掌灯?”
桑惜熄灭火折,笑而不语。
“嗯?”
“皇上的意思,怕您睡不安稳。”
“胡闹,怎不劝?”万一贼人借机行刺,后果岂不难以料想,北堂墨为她破了规矩,心里惊得紧。
“小姐何故如此慌张,只是一掌灯。”桑惜不谙世事,并不知晓其中厉害,若真出了事,她一人无法全身而退也就罢了,只怕整个施府都将受到牵连。
“罢了,下不为例。”不想吓她,也怕是自己多思多虑,施澈淡淡带过。
“对了,今个儿下午,沈来过。”
“我尚未主动拜见,她倒是急不可耐。可有说要紧的?”施澈起身着衣。
”无事,估摸想见见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