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哥哥,清清今年要满十五岁了,可以接收三途河水的洗礼,清清就要觉醒了!空哥哥不为清清开心吗?”
沧江岛边,豆蔻年华的女孩儿绞动十根娇柔细嫩的葱玉指头,低眉垂眼,时不时轻抬螓首,蛾眉展动,偷偷觑了长身静立望江的少年一眼,踌躇满怀。
良久,女孩儿从十指相扣的纠结状态中抽回双手,却又将两只玉手捏上腰侧的粉蓝布裙,玉手拇指与食指掐得粉蓝裙子出现褶皱。
终于,女孩儿羞极生躁,觉得若再不从这样各自无言的气氛中脱离,不打破这种状态,自己怕是要脸烧如焚了。
本来一句简简单单的话,而且早已在芳心里过滤了千遍万遍,柔肠百转,演练了无数次,一到实战,却畏首畏尾,踟蹰不前。
女孩儿暗自埋怨自己,在心里把自己骂得狠了,想着他肯定要看不起我了,我胆小又怯懦,又转过无数念头,分析利弊,仔细掂量,最终破罐子破摔,鼓起出生至今所有的勇气,猛地抬头,身杆玉挺,如同竹筒倒豆子,一鼓作气把心里话大声说了出来!
男孩儿心里头丝毫没察觉她百转千回的弯弯绕绕,整个过程波澜不惊,缄默无言,沉凝静寂,蝶翼睫毛尚未颤动一下,整个人犹如一块没有生气的绝世冷玉,瑰美,靓丽,淡漠,无情,只是默默望着一碧万顷的沧江水。
白浪翻卷,漩涡丛生,江河涌流,乱石穿空,惊涛拍岸,日夜东流无歇时。
望之弥深,搅之愈浑,泛滥停蓄,深博无涯涘。这便是沧江!
女孩儿良久不见答复,也不急不躁,仿佛早已知道自己的话好比不结果的花,说这话时心里头没有指望会有回答,意思表达出来就好了,他不回答就算了。只是默默地与他并肩一同看海。
然而捧着一颗心来,滚烫炙热的心火却立即被冰冷彻骨的凉水扑灭,芳心深处如何不苦?单相思免不了自欺欺人。她都知道的,都明白。
只是旁边的少年实在令人难以忘怀,他的盖世姿容,风华绝代足以让人魂牵梦萦一生。
本来就是勾魂摄魄的容彩,又这么拒人于千里之外,好比九重天之上沁下浓郁肉味,闻得到,吃不到,激起人普遍的劣根性,两者效果叠加,诱惑简直成几何倍数暴涨。
“喂喂!哪来的野小子敢勾搭咱们里正的女儿?!活腻歪了吧!还不滚开?!”
这时有道霸道恣睢的人声突兀间传来,紧接着沉闷的布鞋触地音陆陆续续,由远及近,无情地打破了一男一女之间在外人看来多少有些暧昧的气氛,宛若琉璃水镜被打碎,再也拼不起来了。
女孩闻言,顿时怒上眉峰,眉头深蹙,黑线密布,眼底冒火,红唇紧抿,秀丽圆润的面庞满是恼意。
她当即抬起玉葱指,指向来人,大声谴责道:“池鸣鹤,江河,你们又来说三道四!空哥哥和我们一起长大,是成孤大叔的儿子,谁敢说他是野小子?依本姑娘看,你们才是活腻歪了吧!”
“沐清,你这说的是哪里话?我们可没活够呢!再说了,就算成孤叔不说,我们大家还不知道他成空是个野种吗?成孤叔早就来我们村了,都是单身一人,可是十几年前有一天出海却带着他成空回来,就算外面早就有相好的,那天才出生,从外面抱孩子回来,也绝不可能是他成空!”
一群男孩子向成空和水沐清包拢上来,都是水沐村十三四岁的少年,气势汹汹。人群中有两个少年排众而立,俨然一副领头羊的样子。
说话者正是其中一人,壮实得像头小牛犊般,一身腱子肉,两个膀子比成空的大腿还要粗壮,看上去矫健有力,雄赳赳气昂昂,浓眉大眼,声如洪钟,音似雷震。
他名“江河”,人如其名,气势磅礴,两个字的名字都带水的偏旁,是五奴水沐村里的“嫡系血统”,一村里正所赐人名。
其祖辈父辈是最早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世世代代守在这里,亲疏有别,元老级氏族的崇高地位与其他村民明显区分开来。
祖辈血脉传承悠久,江河这个后辈跟着沾光,而他自己也足够勤勉,小小年纪,却好像一堵墙似的,往那一站,气势碾压同龄人,于是成了孩子王。
他的身边还跟着“杂血”——狗头军师池鸣鹤,也是同龄半大点孩子,“血统不纯正”,父母是二十年前插队入村的,他自己又长得瘦巴巴的,镇不住场面,奈何有自知之明,摆得清自己的位置,早早投诚于江河,成为江河的得力干将,第一帮凶,为其出谋划策,扫清一切大一统的障碍。
两人眼前孤冷高绝的成空从很早以前就成了二人眼中钉,肉中刺。他太不合群了,跟他说再多都是没有回答的结果,他们怀疑不是自动过滤就是没听进去,连一丝一毫伪装都不会,更不要说有天下狗腿子应该具备的基本觉悟:察言观色,鲜花绿叶,众星捧月。
不会做人!
而且他长得太妖孽了,出类拔萃,除了有点娘外,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完美无瑕,宛如一块未经雕琢的无双美玉,足以拉在场孩子一个沧江的距离,有如寒鸦对凤凰,鬃狗对麒麟,比之村花水沐清还漂亮,鸡不生蛋的小地方来了个金凤凰,当真是蓬荜生辉。
这种同性相斥、差距巨大带来的危机感早就存在了,随着少男少女渐渐长开,花季雨季催生春心,天生颜控的女孩们对成空趋之若鹜,尤其是江河心里中意的村花最是痴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