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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旧的公主府内
一二九女子坐在由丫鬟推着的轮椅上,那女子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齿如含贝。
只可惜一层面纱遮住了半面,身着一袭金线墨衣,身后的青丝微微飘动,显露出一丝银光。
“你说,我上辈子是不是得罪老天爷了,它竟这般戏弄与我?”
那女子两眼无神地望着前面的花朵,好似是对丫鬟说的,但头也没有回。
“婉桃?”她听不到婉桃回话,下意识地转过头去。
“哈——我竟然忘了,我早已经看不见了。”话语中透露着一丝丝无奈。
再看婉桃,原本挺俊俏的一个小丫头,此时俨然成了一个泪人。
“公主是世上最好的公主,一定是老天爷不长眼,把公主折腾成这样!老天爷,你为什么要这样对公主,为什么?!?”她擦擦泪水,强忍着哭腔,尽量用正常的腔调说,但声音依旧很奇怪。
“哎——”她叹了一口气“当初,我不想死,可它偏偏百般刁难我,次次将我推入死亡的边缘;如今,我一心求死,它却让我生不如死。”
一旁的婉桃已经泣不成声
她听婉桃没了动静,以为婉桃走了,继续自言自语道:“就算是万人敬仰的苍梧国公主,又如何;是帝都第一天才,又如何?还不是输给一个‘情’字,也不知,是我太懦弱,还是……”话还没说完,萧芸珩只觉喉中一股腥甜,嘴角勾起一丝不容易让人察觉的笑,含着血说:“终于……”随后喷出一口鲜血,闭上了眼睛。
“公主!公主您怎么了,公主您……”一旁的婉桃见状,大喊着,但,她已经听不到了。
她回想起过往的种种,如同走马灯般地在眼前回放:
背负着所有人的期望,出生;
众星捧月般的童年,自小便被冠以天才的名号;
豆蔻那年,遇见了他,不管他喜欢自己与否,用强迫的形式与他订婚;
这两年间,她放下的属于女儿家的矜持和皇室的颜面,对他死缠烂打,把自己所有的财力,权利都拱手于他,为他,甚至不下毒;变成了一个荼毒人命,人人惧怕的“女魔头”。使她臭名昭著,将来也有了理由(也就是德行不淑,妒功忌能等等),将这一纸婚约毁掉。
被他利用却还不自知,还傻傻地将最好的东西都留给他。
及笄之年,她满心欢喜地将这世间贵重得不亚于皇后的头冠带上,穿上那最好的绣娘一针一线绣出来的最美红袍,曾无数次幻想着那最盛大的婚礼,期待着与他成亲,可是他,却没有来……
为此,她哭瞎了眼睛,甚至自残,自己将腿给一刀一刀扎入,不惜以自己命做条件让他回来。
可他呢?
呵,说来,倒也真是笑话。
原来,他根本就不爱她,他十二岁就与一女子私定终生,他曾万般抵抗,不愿订婚,可他父亲碍于皇室的威压,他只能妥协,而且由此换取荣耀。
自订婚以后,他就怨恨着她,可他又想要她的地位以及她在朝中的权利,想着,既要有个好名声,又要有权利,于是便哄骗她,让她心甘情愿将自己的权利送与他,可一旦她的价值耗尽,就丢下了她,任其自生自灭。
然而,她苦苦等待了几年,可是,换来的,又是什么?
众人的嘲笑?
不,在她心里这并不重要。她心里装的,只想让他回来的希望。她曾经还妄想着,如果他“回来”,她可以既往不咎,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名声扫地?
不,她从未在意过名声,不然,也不会做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了。
身体的疼痛?
不,她更疼的,是心。
曾经的天之骄女,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眼不能看、腿不能走的废人,遭千夫所指的废人。
自此以后,她沦为坊间的笑柄,从此一蹶不振,死气沉沉,若不是她父君和她二哥怜爱她,她怕是早就夙殒了。
这三年,她日日饱受着病痛的折磨,夜夜从梦中惊醒,每次都梦见他蚕食这父君的苍梧国,更有甚者是与其心爱的女子登上皇位、后位的景象;而自己却像个可怜虫一样,满身是血,遭受着万人唾骂;她怕,她如今,只想一心求死。
可是就连父君……都被他和大皇子给……谋害了,而苍梧国,也被狼狈为奸的陵、温二人给篡位了,陵做皇上,温做异姓王;甚至她那温文儒雅,与世无争,醉心医术的二哥也被她在温的引导下给害了,因为,能在二哥眼皮子底下下毒的,只有他最信任的妹妹,也就是她,萧芸珩;将她赶入这破旧的公主府,人不人,鬼不鬼,苟延残喘着。
没人知道这几年她在这破旧的公主府里与婉桃相依为命的日子是怎么度过的。
这过往的记忆一点点零碎,慢慢消失。
她走了,不管不顾地抛开一切,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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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过了多久以后。
“公主,公主!”略显稚嫩的女声。
这声音,好像,有点耳熟?
“婉桃吗?”我不确定地开口。
“公主,您终于醒了!”
我缓缓睁开了眼,看着几年前的婉桃,心中有些诧异。(婉桃在我五岁的时候就开始照顾我了,婉桃比我大两岁)
我看了看自己的手,软软的,小小的,心中疑惑更深了。
“婉桃,今天,是什么日子?”我试探地问道。
“嗤——”婉桃轻笑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