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鹏身后,孙明功一阵头大。
他是封西人士,素知都督一家,最是护犊子的。
聂鹏倒还罢了,毕竟只是个孩子。
可拿下聂鹏,势必会惹得聂立出面。
这般一来,事情可就麻烦了。
虽然同为武师,但孙捕头却不觉得自己能战胜聂立。
那是都督的亲子,等于是武道世家的传人。
不过,对于这些,殷明或许不了解,也或许是不在意。
他轻描淡写的摆摆手,道:“拿下去,收监。”
“查查他的年龄,看是否成人。”
“若是成人,等本府回府,便直接宣判。”
“若是未成人,传唤其家族长辈,一起听判。”
孙明功更是一阵发毛。
不用查,他也知道。
聂鹏还没有行冠礼,只能算是准成人。
那么……传唤其家族长辈?
拿下一个聂鹏已经够吓人了,还要传唤都督府的家长?
一道冷硬的声音从街头遥遥传来:“不牢省府大人费心,本人已来了。”
随着声音,一个精壮的男子大步走来。
正是聂立。
聂立身旁,赵峥一手掐着玉带,一脸不怀好意的笑容。
他一边走来,一边怪笑道:“哪个不长眼的,竟敢欺负我大侄子,倒站出来叫我瞧瞧。”
两人身后,十多个豪奴亦步亦趋。
这十多人都气势内敛,显然不同于寻常奴仆。
寻常豪奴,身材虽然精壮,却也就是寻常人,便是武徒也属不入流。
这十多人,赫然都是武生。
武生者,可以考武秀才,能名动一方。
如此人才为奴仆,可见都督府势大。
赵峥怪笑着走上前。
他自幼被便是无法无天,及至成人多年,性子仍旧轻浮。
虽然接近而立之年,但是仍未成家,整日里便是胡混。
殷明座前,听教的文人中,有性子刚烈的,不悦的瞥了赵峥一眼。
赵峥恰好瞧见,二话不说,当即一脚踹过去。
他虽然练武不勤,却也是位武士。
那文人挨了他一脚,痛叫一声,被踹翻过去。
赵峥轻蔑的冷笑一声,目光从省府门前的一众文人身上扫过。
他目光所及,一个个文人都垂下头去。
他们瘦削的拳头都攥得紧紧的,显然极为愤怒,却没有一人敢于说什么。
不是他们没有风骨,而是在这个世界,武者贵,文人轻,早已是常识。
赵峥神色愈发的蔑然,正要继续前行,却忽然眼神一凝,停住了目光。
他冷冷的看着一个须发花白的老人。
龚沁中却是丝毫不为所动,只是淡然的坐在原地。
他不与赵峥对视,却也没有丝毫回避、畏惧的意思。
龚沁中可不是寻常文人,他是老宰相的弟子,昔年济上学宫的教授。
可以说,他若非被贬至此,必然也是文道中的领袖一级人物。
寻常文人或许畏惧赵峥,他却视赵峥如无物。
除了龚沁中,还有一人面露不忿,闭着眼一副不理会赵峥的模样。
正是那日第一个翻墙而下,拜倒在殷明面前的刘骥。
不过他的勇气魄力,比之龚沁中,自然就要差许多。
赵峥冷声道:“老东西,你在我面前装什么装?”
“莫非以为倚老卖老,我就不敢揍你么?”
龚沁中依旧不为所动。
看其姿态,俨然是不屑于赵峥答话。
赵峥愈发愤怒,当即便要发作。
忽然,前面传来冷冷的一声:“狂徒,你敢在本府面前放肆,当面殴打老者吗?”
赵峥一愣,抬头看去,却是那少年省府,正神色冷冽的看着自己。
赵峥不去理龚沁中,看向殷明道:“哼,小子,少在我面前摆谱。”
“我给你一条活路,你立刻放了我大侄子,亲自为他牵马,送他回府,再向聂叔磕头赔罪。”
“如此,可免你一场杀身大祸。”
殷明摇摇头,心中思量,这封西还真是混乱。
此人看来也是封西军中权贵,居然放肆如此,于自己当面口出狂言。
这时候,聂立也慢慢跟了上来。
聂立此时一脸冷冽,哪里像在家中那般,一副纨绔之状。
他虽然也算是纨绔出身,但是成家立业多年,早就明白做事要分清场合。
他平时可以像年轻时一般纨绔,但是真遇到事,也绝对担得起来。
聂立慢慢的道:“省府大人,磕头赔罪倒是不必。”
“你适才不是要判我儿罪么?”
“我已到了,就请明言我儿有何罪,然后放回我儿。”
殷明看他一眼,道:“这么说,你就是那罪民的父亲?”
聂立神色一僵。
罪民之父,这个称呼还真是新鲜,不过却绝不会让人愉悦。
赵峥在旁怒道:“好啊,我和老聂一起到来,这小子还敢如此放肆。”
“老聂,我看不消与他废话,今日动手砸了省府,看他还敢放肆狂妄!”
聂立神色愈发的阴冷,冷笑道:“这只怕使不得吧。”
“省府大人,看起来可不在乎你我的身份,怕是另有依仗啊!”
“呵呵,赵峥,我劝你也别冲动。”
“别看咱们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却也未必惹得起省府大人啊!”
他语气虽然沉稳,说出的话却有些阴阳怪气。
他显然不是真的在劝阻赵峥,反而是在挑唆。
赵峥确实有点一根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