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清摇摇头,道:“只怕不行了,因为洪京城乡试历来都是礼部侍郎主持的。”
“最关键的是,文表已经过了皇上的目,皇上已经批了。”
众人都是一僵,这可是极糟糕的。
礼部侍郎,乃是礼部的副长官。
青林侯是武官,也就是说礼部侍郎其实就是礼部诸多文官之首,是负责具体事务的一把手。
这件事,便是要运作,也很难再插上手了。
王锡元皱起眉头,道:“若是这样的话,那这事可麻烦了。”
“就算老殷才华过人,若是被人刻意刁难,只怕也有些麻烦。”
刘默阳忽然开口,道:“其实,只怕还不只是宰相。”
“这次科举,洪京大都督的三子也要参加,他肯定要力保三子上位。”
王锡元道:“可那是会试的事情了,应该影响不到乡试吧?”
“老殷只要能过了乡试,便是举人身份,也有机会出仕。”
刘默阳道:“可别忘了,洪京大都督对殷大帅积怨很深,只怕不会坐视殷明出仕。”
“这次乡试,夺魁呼声最高的就是前代隐太子的遗骨李成明,而这李成明素来亲近大都督家。”
“为了自身的利益,只怕洪京大都督也必然会有所行动。”
武场中,一片愁云惨淡。
前来恭贺殷明的众人,一时间都陷入了纠结之中。
殷明摇摇头,道:“各位,莫要如此。”
“这科举说到底,考较的还是文采,不必如此忧心。”
刘默阳看了殷明一眼,沉默不语,知道事情不会像殷明说的这么简单。
事实上,殷明对一切都心知肚明,甚至他还知道更多,只不过没有说出来罢了。
子曰:不知命,无以为君子。
小人作祟,是命也。
君子却不会怨天尤人,而是迎难而上,知难而化。
是以,殷明虽然对一切都了然,却并不心急。
其实,他还知道,那杨凤然这几日里,跟洪京大都督有过联系。
虽然都督府和大帅府不和,但是为了利益,并没有什么绝对的事情。
就在殷明他们聊天的同时,洪京大都督府上,杨凤然和戴俊坤正坐在一处。
杨凤然面带微笑,就好像普通的在朋友家做客,一点看不出异样。
戴俊坤的面色就不怎么好了。
他重伤后本就面无血色,此时更是脸色铁青,眉宇间都是怨恨的神色。
他本是军中的将军,未来必是朝堂上的一员大将,可说前途无量。
可现在,他却被废掉了!
关键是,他被废的不明不白。
他恨殷明,却不知道殷明到底做了什么。
他想起父亲说的,他若强行动武,就有性命之危。
虽然朝廷给了他一大笔抚恤,还给他在军中安排了一个相对清闲的教头之职,可他并不需要。
他是洪京大都督的亲子,岂会在乎钱财和这种闲职。
杨凤然道:“唉,想不到戴二爷居然真的被殷明废掉了。”
“这孩子,还真是心狠手辣啊!”
戴俊坤怒道:“杨凤然,你少说风凉话!”
“我今日这副惨状,还不是拜你帅府所赐!”
“你来我这猫哭耗子,敢是来看我的笑话的吗?”
杨凤然温和的道:“戴兄,你这说的是哪里话,我只是觉得很是可惜罢了。”
“而且,由此也可见得,殷明这孩子的心性,还是不适合让他进入朝堂啊!”
戴俊坤冷冷的道:“哦,你是想打压殷明?”
杨凤然道:“当然不是,只是他毕竟年纪太小了,我看还是先压一压的好。”
“等让他先磨练几年,性子成熟些了,再叫他出仕也好。”
戴俊坤冷笑道:“殷大帅还真是收了个好义子啊!”
“那殷烈我也佩服他武道天赋非凡,却对自己这个废物弟弟如此在意。”
“殷明就算吹到天上,也就是个文官,能值得什么?”
“殷烈如此不依不饶的针对殷明,真不怕说出去叫人嗤笑么?”
杨凤然道:“殷烈兄可不是这样的人。”
“殷明少爷是他的弟弟,他自然要为明少爷的言行负责。”
“现在压一压明少爷,也是为了明少爷他自身着想。”
戴俊坤讥诮的道:“还真是冠冕堂皇啊!”
“殷烈这些年,不但武道修为见涨,这卑鄙无耻的程度,倒也是愈发的厉害了。”
杨凤然道:“戴兄,你现在都沦落到这步境地了,难道就没有什么意思吗?”
戴俊坤看了杨凤然半晌,终于道:“罢了,左右没有旁人。”
“若要实说,我岂会心中没有怨念,我简直恨不得立刻亲手除掉那小子。”
“哼,可这科举考试,便是我爹也不好直接干预。”
杨凤然轻笑起来,然后轻声喃喃了几句。
戴俊坤先是一愣,旋即面色却渐渐变了。
他深深的看了杨凤然一眼,眼里有鄙夷,也有骇然。
一刻钟后,杨凤然施施然的走出都督府,脸上的笑容愈发温和了。
都督府上,戴俊坤却是陷入了沉思。
也不知过了多久,有下人来说大都督回来了,要见少爷。
戴俊坤愣了愣,点点头便起身前去。
厅里,洪京大都督大马金刀的坐在椅子上。
他虽然已渐渐上了年纪,但是脊背挺拔,一点看不出老态。
在那里一坐,就像是一只随时都要扑出的猛虎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