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怜儿扭转身子,缓慢地下了楼梯,走出了客栈。
重又走到了大街上,怜儿面色犹豫,低头而行,似乎心里很纠结的样子。
她要何去何从?
暮色渐沉,太阳早已落山,天边晚霞光辉快要散尽,街道上的行人也稀疏起来,热闹的喧嚣声已然不闻。
黄昏时分的景象总是给人一种凄凉的感觉,可是跟怜儿的心情比起来,实在不算什么。
怜儿走在大街上,都已经感受不到凄凉了。因为她有点绝望了。
爷爷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一遍遍心里念叨着。
若不是为了爷爷,自己何至于这么绝望。
重担像一座大山压在了这个年幼的丫头身上,都快要把她压扁了。
怜儿缓慢地向前走着,走着,脚步沉重地像是栓了脚链,每走一步都像是在挣扎,抗争。
生活就是如此,每个人都在抗争,只有扛起重担,才能走得更远。
怜儿已经走的够远了。
面前又出现了熟悉的街道,路边一处店铺依然能够清晰地映入眼帘。
还是那间当铺,怜儿已是不止一次经过这里。以往都是无意的经过,这次却是有意地寻来。
走到这里,相距还有些距离,怜儿却住了脚,伸手入怀,小心地摸出了随身携带的一块宝玉。
上面“小健之宝”四个字清晰可见。
事到如今,怜儿身上全部的家当也就剩下一块石头了。也只有这块石头能解眼前之急了。
不舍的目光在石头上留恋着,徘徊着,小手不停地抚摸着,上面的几个字似乎更明亮起来,炯炯地与丫头的眼神对视着。
每当看到宝玉,怜儿眼前不自然就会浮现小健哥哥的音容笑貌,是那么爽朗可亲,心里总有一种说不出的亲切感。
这般情形,如果被小健哥看在眼里又会作何感想?小健哥恐怕都不会想到怜儿对自己竟然怀着一种深深难忘的别样思绪。
小健哥又何尝不是对怜儿怀有这么一种思绪呢?
怜儿身后街道上,行人稀疏地可以一眼望到尽头,却不见了小健哥的影子。
小健哥呢?
关键的时候怎么掉链子了?这尾行游戏玩的。
也不能怪小健哥,人家连续监视了这么多天,够辛苦了,总不能一刻也不停地盯着丫头不放吧,总要喘口气,吃个饭,睡个觉,拉泡尿吧。
其实小健哥已然盯了怜儿一天了,直到天色暗下来,目送怜儿返回了客栈,这才收工离去,却没想到怜儿这个时候又走出了客栈,又来到了大街上,心里面还怀着这么多的心事。
小健哥更不会想到,此后在怜儿身上将会发生多么重大的事,日后回想起来会为自己的一时失误后悔不迭。
怜儿犹豫了大半天,脑子里激烈地思想交织,一只脚迈出去又收回来,收回来又迈出去,终于还是忍住了,小心翼翼地又将宝玉收回了怀中。
那时轻叹了一声,突然,转过了身,向着另一个方向快步走去。
怜儿的脚步越走越快,越走越坚定,脸上也没有了先前的落寞纠结,似乎在一瞬间想开了。
小丫头一路走来,想了很多很多,心里面好多的纠结好多的不情愿,直到现在才坚定了决心。
她想开了,要去做一件事,为了爷爷。
一路上打听着,穿街过巷,来到了一所房宅前,普通的一所民宅,大门敞开着,好像是在随时欢迎怜儿的到来。
宅子的主人的确是在随时欢迎怜儿的到来,怜儿只敲了一声门,主人便即闪现面前。
只见此人干干瘦瘦,头戴四方巾,唇留山羊胡,带着些许斯文,面孔上却透着老练城府。
黄师爷!
还没等怜儿叫一声,师爷黄善满脸桃花地就先迎了上来:“怜儿丫头来了,伯伯可是一直在等着你呢。”
果然。
怜儿微一愣,连忙有礼貌的叫了一声,而后就是行礼作揖,小丫头跟着爷爷走南闯北,懂得与人礼貌。
黄善异常热情,招呼两声便就牵着怜儿小手走入客厅,让怜儿坐好后,又取了一盘糖果摆在桌上,招待了一番,这才开口道:“丫头,今天来伯伯这里,是有好消息要告诉伯伯吧?”
怜儿自然明白好消息指的是什么,脸蛋忽而有了些羞涩,低头半晌,这才抬起来道:“黄伯伯,那天你说的事怜儿想好了,所以今天就来告诉你一声。”
这孩子就是天真,说话直白,其实不用告诉一声,伯伯也明白你的来意。黄善温和着笑道:“你能来伯伯这里,伯伯就高兴,这么说,你答应了?”
怜儿忽然摇摇头:“西门叔叔是个好人,可是怜儿不习惯做别人的女儿。”
忽来一声,大出黄善意外,万没料到这天真的丫头想好了的话竟是这么一句。
“丫头,今天来见伯伯,这就是你想说的话?”
今日找上门来怜儿带来的分明不是好消息,黄善有点失望。
只见怜儿点点头:“但是怜儿还有话没说完。”
这丫头,原来还留了一截话在肚子里。
希望丫的说点好听的话,小小年纪也学会玩文字游戏了,黄善轻吁一口气道:“没说完,就接着说。”
于是怜儿道出了心中的想法:“我不想做西门叔叔的女儿,但是我想做他的丫鬟。”
黄善再次意外了,愣了一愣:“你想做……丫鬟?”
怜儿郑重地点点头,补充一句:“如果西门叔叔同意的话,怜儿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