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咏飞虽然有些不耐,但还是答应了。
外面雨已经停了,但空气还是相当湿润,充足的水汽给山林披上了一匹薄纱,越发美得不似人间。莫邵谦在前面走着,慕咏飞跟在后面,他本来想牵着她,但她拒绝那么亲密的动作。从酒店出发走了大约一刻钟,穿过一片树林,一道木制的栅栏出现在眼前,栅栏后还是一片树丛,遮住了人们好奇的视线。莫邵谦打开一旁的小门,两人越过栅栏继续往前,没过多久他们就钻出了树林,一大片空旷的草地闯进视野,尽头矗立着一座小屋。慕咏飞还来不及感叹突然开阔的视野带来的冲击,就见莫邵谦继续往前——显然他们的目的地是那座小屋。
走得近了才发现这座“小屋”可并不算小,两层的构造,门前还有门廊,住下一个几口之家也是没问题的。再近些,就会感叹原来那漂亮清新的原木色是因为这小屋本身就是全木质的啊,瞧,墙壁是叠瓦状排列的浅色木板,而屋顶则用了深色的木材,连门廊的柱子都刻着精致的花纹。慕咏飞有些紧张地踏上门廊的地板,抬头,莫邵谦已经打开前门回身等着她。她深吸了口气,走进小屋,莫邵厅绕过厨房,将她带至后门,打开门,门后的景色汹涌而来,她不禁屏住了呼吸——
门后是一大片斜坡,绿毯子般的草坪上铺散着一片花海,红的,黄的,粉的,紫的,一脉脉的花丛像一条条彩带飘荡在绿色的帷幕上,又像是彩色的河流流淌在山野间,或者是天上的虹桥降落人间?稍嫌单调的绿色天地间突然涌现如此绚烂的色彩,那种视觉的冲击绝不仅仅是惊艳二字可以形容的。
慕咏飞被这美景吸引,脚步快速地跨过后门,却还是克制地停在了后门的走廊上。她倚在走廊的栏杆上,欣赏着这片被隐藏起来的美景,莫邵谦也走到了她身边,开口解释:
“头两年种的不好,死了一大半,这两年才长得像点样子了。”
听着他彷佛若无其事的解释,她依然静静地站着。他从来没有送过花给自己,慕咏飞不合时宜地想到,所以这算是一次性弥补吗?
短暂的沉默后,莫邵谦的声音再次响起:“现在时机不算最好,前两天下雨我还担心来着,等到春天,这里的花会更多更美,我们可以春天的时候再……”
“离婚协议书可以给我了吗?”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冷静地说道。
他还未出口的温情的话就这样被斩成两段,冰冷的话锋瞬间就冻住了空气。又是沉默。
慕咏飞小心地吸了一口冷彻心扉的空气,转头,看向他冻住了的黑沉的脸,开口:“现在可以给我了吧。”
莫邵谦望进她黑白分明的眸,扯了扯僵住的嘴角,不知是笑还是讽,豁然转身,回来手里便拿着一个牛皮纸袋——在她的要求下随身携带着、进屋后被他放在客厅桌上的那个纸袋。
他手里捏着纸袋,递到她面前,手臂笔直,手指关节微微泛白。
慕咏飞喉咙微动,没有看向他的脸,低头,伸手接过纸袋。意外地没有受到想象中的阻力,她继续拆开纸袋,拿出里面那份她梦寐以求的文件——哼,他微哂的气音在一旁响起,她依旧没有抬头,翻看着手中的文件,看到文末的签名后,这才合上了文件,然后将其重新装进了纸袋中。
终于,她抬头看向了他——他背靠着栏杆,脸上不是她担忧害怕的阴鸷和隐忍的疯狂,而是……好,好整以暇的平静?她不由得一愣。
莫邵谦笑了,那是转瞬即逝的戏谑。他一直都默默地看着她的动作,而现在轮到他了。他抓住她愣神的一瞬间,单膝下跪,从大衣内侧口袋中掏出一个蓝色丝绒首饰盒,打开,将钻石戒指递到她面前,仰头望着她:
“我,莫邵谦,跪在你面前,诚挚地请求你,慕咏飞,嫁给我吧!”
——他们刚离婚,离婚协议还拿在她手里,他竟然向她求婚!
她的心跳得很快,莫邵谦不仅没送过花,也没求过婚,可现在他跪在她面前,背后是一片他亲手种的花海,请求她再次嫁给他!
他的手臂依然笔直,手指关节也微微泛白,可这回他递到她面前的东西却沉重得让她接不过来。慕咏飞盯着那颗悬在空中的钻石,折射出来的小小光芒竟有些炫目,她下意识地捏紧了手中的纸袋,摇晃了一下退了半步站稳。
她的动作没逃过他的眼睛,莫邵谦瞳孔微缩,开口:“咏飞,我知道我们过去的婚姻有太多问题,现在埋葬了这一切也没什么不好,就让我们忘掉那糟糕的婚姻,重新开始,好不好?”
他的手固执地往前送,可她却侧过了身:
“对不起,我不能接受。”
她以为自己的声音会异常艰涩,却没想到说出这句话没想象中难。
“为什么?!为什么你不能给我,给我们一个再来一次的机会呢?!”
他颤抖的声音终于将他强装的平静打破了,露出狼狈凌乱的底色。
莫邵谦脸上涌现的愤怒和怨怼才是她所熟悉的神情,一种深切的悲哀和无力涌上了她的心头,再一次机会么?如果他们之间还存在这种可能的话,她会是第一个抓住不放的。
但是,没用的……你和我都清楚,就算你为我种出了四季最娇艳的鲜花,就算你单膝下跪,还是没用的……
慕咏飞有些留恋地回头看了眼那片花海,莫邵谦眼中升起一丝希冀,却见她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