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次见酒吞童子,已经是千年以前的事了。
——那时候玉藻前、大天狗已相继堕落,不复三妖之名。
——你知道妖鬼劫吗?那是天命给予大妖的考验。当一个妖怪足够强大的时候,便会迎来劫数。度过了,便是“神”。失败了,便灰飞烟灭。
——玉藻前可渡火,大天狗可呼风。然实力再强,却度不过此劫,双双堕落。可见妖鬼之劫,更甚天地。
——我很好奇。在玉藻前和大天狗堕落之后,剩下的,也是最强的鬼王是否也会步入后尘。
——我便去大江山寻他,然后见到了茨木童子。一个同样张扬的大妖。他身边环绕着的黑炎,是否就是酒吞童子的劫难呢?
那黑炎是否为酒吞童子的劫难还需另谈,但首先便是她青行灯的劫难。
“何等野蛮的家伙……”青行灯又回身一闪,躲过袭来的黑炎,嘴里喃喃道,“你为何人?何时来到大江山?”
她不过听闻酒吞童子收留了一只小妖,便前来问问,说不定有什么新的故事。哪想到刚踏进大江山,便有一只陌生的妖怪向她袭来。
那妖怪长着绒密的白发,一眼金眸,眼角刻着妖纹,妖气甚强。
“吾乃茨木童子。”向她袭击的妖怪大喊,“来!来战!”眨眼之间又向青行灯奔袭而来。
这就是他们口中的“小妖”?小鬼的传言果然不太靠谱。青行灯不厌其烦,她本是来听故事,犯不着货真价实地打一架,更何况眼前正是那个被收留的茨木童子,如果真下手,说不准酒吞童子会干出什么事来。所以青行灯竭力解释道,“我不过是来找酒吞童子,不想与你争斗。”
一般而言,她这般讲就会放行了,奈何眼前的妖怪熟视无睹,继续汇集着妖力。“想见吾友?先过吾这一关。”
——真是个性格恶劣的妖怪。
——不过更恶劣的是酒吞童子才对。
——我被茨木童子追袭了三天三夜,他就看着我被追袭三天三夜。
——说实话,就算是我,也有点脾气了。
——但是为什么呢?现在想来,竟有点怀念。
直至昼夜轮转了多次,酒吞童子才现身。他背着硕大的酒葫芦,一副热闹看够的样子,“喂,茨木童子,闹够了没有?”
茨木童子眨眨眼,“是,吾友。”
“本大爷说了多少次,收起那副腔调。”
“是的,吾友。”
“……”明明是看热闹的,为何自己头疼了起来。酒吞童子只对着青行灯说道,“有什么事快说?”
“哼。鬼王就是如此招待宾客的?”青行灯讽刺道。
“看来没什么事。”青行灯的不满酒吞童子绝不会放在心上,见青行灯还想发泄一番,他转身便走。有那个时间不如去看看有没有新酿的酒。
“慢着。”
“嗯?”
“我有话对你说。”
——我被招待进了一间木屋。说是招待,也不过是给了我个位子。既无茶水,也无点心。不论是从人类的礼仪,或是妖怪的尊严来看,都称不上什么体验的做法。但酒吞童子一向如此。
——所谓强者,就是能够让他人无话可说,服从自己的规矩。
——我坐在酒吞童子面前,与他相隔一桌。茨木童子就坐在他身后。一点也没有要反省的样子。
——那并非是贪玩的孩子不知世事的天真,亦非趾高气昂的傲慢。仅仅只是弱肉强食下的本能。
——也正因此,我对茨木童子有了别样的预感,那就是,这个家伙,或许能成长为酒吞童子那般的存在也说不定。
——我也好像……略微明白了酒吞童子收留他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