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吹雪脸色大变, 看来孙秀青的猜测是对的, 果然福婶知情。于是那冷脸沉得更冷了,还带着一股凌冽的杀气, “在哪?”
福婶咬着牙,始终不肯说。
孙秀青冷笑道:“真是羡慕西门庄主了, 万梅山庄能有如此忠仆, 欺上瞒下、勾结外人,咬死不肯说出少庄主下落。西门庄主是如何培养出这等人的,回头也送我一打?”
“仆人”二字像一记巴掌打在福婶的脸上, 在万梅山庄这么久, 她自问对庄主的情意早就已经超越了主仆, 亲如母子。当初庄主带回来孙秀青, 她不是母亲不能过问。可从内心里, 她却从未认可过这个庄主夫人。
如今自己还要跪在这里被质问,福婶更加不甘, 也不信庄主会不顾念这么多年的抚养情分。
哪知福婶却真正高估了西门吹雪的热乎劲,他这个人从小无父无母, 早就与人间伦常上的亲情温暖相疏离。对他来说还不如朋友间的信义更让他动容,听到这个消息,他本能的反应是愤怒。他厌恶欺骗, 尤其是在他的山庄中, 其实是在为另外一个主子效忠。
如果真是这样, 恐怕这么多年来, 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尽在某个人的监视下。那种感觉, 比不让他碰剑还难受。
“那个人是谁?”
福婶泪水涟涟,“庄主,我不能说啊!那确是你亲爹爹,他是为了保护你才将你放在这万梅山庄中。其实他一直默默关心着你……”
孙秀青实在没那个耐心听她倒苦水、拉情怀,直接打断了福婶的说话道:“这么跟您说吧,儿子丢了,我很着急。我不管对方是谁,不经爹娘允许,带走孩子本质上和偷盗没有什么两样。你若是执意替那人顶锅不说,我也是被逼得没得法子。既然他欺负我儿子,卧就兹好欺负他儿子喽!”
福婶愣了愣,欺负他儿子?咋个意思勒?
孙秀青坏笑了下,俯下身,对福婶亲切笑道:“有些你们庄主的事情,只有我晓得,旁人都不晓得。你说我出去,找个说书的,稍加润色;再找个书商,往江湖上这么一发,名字就叫《那些年我与剑神不得不说的那点事》,会不会在江湖上引起轰动?到那时,你们庄主就算想低调都低调不起来了。”
“你……”福婶惊得瞠目结舌。
“我还可以找人印成图画版的,什么金鹏王朝、决战前后,重点是刻画我们认识到现在,以及我在万梅山庄里受到你们这些仆人的轻慢,背后的作恶全都画出来,图字双发,到时候我还可以赚一大笔。到时候你再给你们背后那主子带一摞去,算我白送的。”
“那好啊,什么时候发给我留两本。”陆小凤眼睛里放光。
福婶气得差点背过去,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厚颜无耻、手段卑鄙、不按套路出招的女人?
陆小凤却偷偷看了看西门吹雪,那家伙竟然依旧面无表情。人家都要在江湖公开他的秘密了,还要配插画版的,他都一点不着急。这家伙真是冰做的!
“庄主,教主他其实一直……”
“教主?”陆小凤忽然像想到了什么,“你们主子是不是西方魔教教主玉罗刹?”
“玉罗刹?”花满楼道。
“还记不记得我和你说过一桩银钩赌坊的事?那个死了的玉天宝根本不是玉罗刹的儿子,只是他用来迷惑江湖人的工具。真正的儿子早就被他交给老家奴秘密妥帖地藏了起来,而且养得很好。他正等着时机父子相认。那个黑衣人武艺高强,变化莫测,如此想来,的确很像玉罗刹。福婶,到底是不是?”
“我……”鲜血从福婶的额头留下,只一瞬间,在这么多武林高手的众目睽睽之下,一招就毙命了。
“阿福!”玉伯呼天抢地。
花满楼虽未看见,却能听得出,他十分惋惜地摇摇头,“看来有人不想让她说话。”魔教教主心狠手辣,连一个替自己抚养儿子长大的忠仆都视如草芥。
“我就在此等候,直至他出现。”西门吹雪淡淡地道,说着便坐在了庭院正中的一个凳子上,面对着栀子花树,像一尊雕塑。
新月如钩,衔在山间。西门吹雪当真就这么一动不动坐到现在。夜晚起了一层薄薄的雾,一个鬼魅般的白影出现在万梅山庄的墙头上。
“小吹雪?你就这么不依不饶,我可是你的亲爹爹啊。”说话的声音带着些悲戚,听不出年龄与男女。
“下来。”
“还不是和你相认的时候。”
剑气如虹,冷冷地抵向那白影。白影却轻轻一飘,到了屋顶上。
声音带了些委屈,“小吹雪,你怎么能对我下杀手呢?儿子你剑术很高明,可离杀你爹还差一些。”
“交出我儿子。”
那白影闻言,更加委屈地道:“你那小崽子自从到了我的宫殿,便将我那魔教搅了个人仰马翻。真不愧是我玉罗刹的孙子,当真是小魔头无疑了。我是好吃好喝供了他这些日子,这小子竟然连声爷爷都不肯叫。”有时候他自己都怀疑,到底谁是孙子?
“还回来。”
玉罗刹忽然笑了两声,“好,虽冷犹有武林王者之气,也罢,就还给你吧。反正你们身上都流着我的血液,这是抹杀不掉的。不过我希望他能养在万梅山庄,那个姓孙的女人就算了,我在给你找一些别的女人来。”
西门吹雪见目的已达到,便站起身,准备回屋睡觉。
玉罗刹见西门吹雪竟然连他的话都不听完就往里走,不由心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