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草花俯瞰着前方月亮,月光如血色残阳般倾泻而下, 渐渐覆盖了整个闫楼。
他沉下心, 慢捻曲调, 享受着此刻来之不易的宁静。
翌日, 妇人前来敲门。叶草花从琴桌上醒来, 头发还未挽好, 一举便被人从外面撞开大门, 嘴里还不停念叨着‘不好了,不好了’,实在是让他有些惶恐。
“什么事?”叶草花随意抹了两把头发,鬓角的两转还打着结, 正集中心思的解着头发。
“公子,你说说你,好好的姑娘送给你不要, 你非要让她逃了。你知不知道, 她的亲娘欠外边的李员外很多钱, 这下好了,昨晚她跑的正急,被李员外家开的赌坊给捉去当了抵债货物。”
叶草花停在原处, 稍一用力,指尖的头发突然被他掰断,缓缓落在地上。
“公子, 我可告诉你, 这次我的损失可就大了, 既然是你诚心想放她走的,你就得按她的价格赔,这”
妇人后面说了些什么,叶草花并未听清,他匆匆忙忙拿了身后悬挂的外袍,转身披上便出了房门。
“公子,记得赔偿啊。”
赌坊是个较为陌生的词汇,在叶草花以前的记忆里从未出现过,但说到赌,他却可以算得上老手。
姬禾安好赌。只要每日功课做足,她又闲的没事做,一定会开口要求自己同她赌一把。
她每天只会赌一件事,自己的父亲今日会不会有空到这深院来。
她每次都赌会来,但每次都输,所以自己便能以赌赢的名义收获一箱又一箱的小玩意。那些看起来很珍贵的东西,是她每一年生辰所收的礼品。
看起来,那些都是不需要的东西。
后来姬禾安赌的‘倾家荡产’了,而自己的东西又实在是堆不下了,便找准时间,在她开口之前,首先说了会字。自此,输的人变成了他。那块刻有‘安’字的令牌,是他赌输的第一件东西。
“一三四,开小开小,靠,混蛋你今天运气不错啊。”
“哎,好什么好啊,我都输了大半个月了,今天好不容易赢点,本还没回呢!”
“去去去,小子,今天看你运气不错,要不要来试试那边那妞啊?姿色极品,身段妖娆,赌一赌,你赌不来吃亏,赌一赌,你赌不来”
“还是算了吧,我老婆还等着我买酱油呢。”
“”
赌坊所在屋子并不显眼,也没什么著名妖姬炒炒噱头,只是因为今日赌坊出了一年一次的免茶钱活动,加上李员外专门设场赌姑娘看热闹的,平日街头角落名不见经传的赌坊一时成了众人追捧的娱乐场所。
叶草花穿梭于拥挤的人群中。平静过久的妖界里,鲜有如此热闹的时候,此地的市井小民正竭尽全力将事情闹大,哄闹声和拍桌声久鸣不绝。他不得不用力往外挤,慢慢走近最里面的赌桌,一步一步,艰难的靠近卿安被捆绑的位置。
“奶奶的,刚才谁踩我?”一位赌徒方才正输了百两银子,气还没顺过来,又遇见别人磕磕碰碰,火气一时冲天,“哟,小白脸,走路不长眼睛啊?”
叶草花既未停步,也未回头,他只是小心翼翼的前进,寻着眼前那道标注好的身影,仿佛下一秒,身影会像梦蝶一般不见踪迹。
“小子,本大爷在跟你说话呢!”赌徒成功被他这一动作挑衅,大手一挥,准备拍在他的肩上,哪成想被他轻轻一躲,整个人便成悬空姿势向前倒去,成功摔了个狗吃屎。
这一举动成为了让赌徒变回妖身的□□,怒意攻心,赌徒转身变回一头凶恶的灰狼,看准叶草花这一目标,裂开牙齿,直扑上去。
叶草花此刻,已经很没有耐性了。
他只是立在原地,轻轻抬起食指,身后原本被包裹的紧实的刀刃骤然出窍,在赌徒獠牙刺入的一瞬间,切开了他的脑袋,很快,腥红的血溅在众人的脸上。
顷刻间,赌坊内鸦雀无声。
随后,又是此起彼伏的尖叫声,慌乱之际,方才吃瓜看热闹的赌徒已经相撞着逃离赌坊。
亲自前来组织活动的李员外看见这一幕,顿时受了一大惊。今天这么多人在赌坊内看着,要是传出去这里的顾客被人无缘无故的杀了,那还怎么做生意?
话虽如此,可强烈的求生欲禁锢他想上前的双腿,见闹事人向他,不,是向着身旁的女子靠近,嘴角打着寒颤,“你,你要干什么?赌坊有赌坊的规矩,你若是想要我身边的这位姑娘,花一百两赌一赌就行了,这样一来,我们,我们也不必兵刃相对了。”员外一不小心侧身,看见叶草花手中亮的发光的剑刃,一时口吃,“你说说说,是不是啊?”
他听完这话,稳稳的向后一步,再次回望过台上已经昏厥过去的卿安,开始不受理智控制的说话。
“如何赌?”
员外苦苦的挤出一个肥腻的微笑,“三个骰子,比大比小。”
他记起,某一日的赌局中,姬禾安按例赌赢,抬眸问他:
为什么那些有权有势的阴毒之人,从来都不害怕自己会赌输,从来也不畏惧失败。
他当时中规中矩的回答:
是权利已经聚集的够强大。
姬禾安却摇头,“是幻觉。当一个人发出强势的信号时,支撑它继续强势下去的,只是弱小的人们对它产生的幻觉,这让他们以为,自己本该被糟践和剥削。”
“一三二,开小。哟,恭喜公子,抱得美人归了。”李员外为此松了口气,心想这下他手中的刀